除夕的前两天,沈延川与夏清越一同登上了前往外地的飞机。
彼时正值春运前夕,夏清越原以为飞机上人会很多。
不过上了飞机后才发现,他们运气似乎挺不错,整个商务舱八个座位都空荡荡的,除了两名服务的空姐以外,就只有他们两位乘客了。
夏清越看着四下无人的座位有些庆幸地对一旁的沈延川说:“往年这个时候不都是在a市工作的人返乡的高峰期嘛,我还以为这班飞机会很挤呢!没想到商务舱里人竟然这么少。”
沈延川正在一旁看今早的报纸,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微微抿嘴笑了笑。
商务舱与经济舱之间有一道门帘相隔,虽然看不到经济舱那边的场景,不过隐约也能听到许多喧闹的声音。
夏清越顿时就明白了,不是这班飞机上的人少,应该是商务舱票价太高,正好没有其他人买罢了。得亏她是公务出行,机票是公司给定的,否则她说不定也去经济舱跟大家挤一块去了。
飞机还有半小时才起飞,空姐十分贴心地半蹲在他们座位旁边,柔声细语地问他们是否需要各项服务。
夏清越一贯是个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摆摆手说暂时都不需要。
坐在靠走廊位置上的沈延川则是淡淡地对空姐说:“给她拿一条毛毯。”
夏清越起初还觉得他多此一举,结果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儿就真的感觉到了冷意。
沈延川知道她自幼就怕冷,余光瞥到她裹紧毛毯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夏清越还是头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出差,飞行时间需要四个多小时,她昨晚特意睡得挺晚,打算把今天漫长的飞行时间用来补觉了。
跟沈延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她就眯着眼睛打了两个呵欠开始酝酿睡意了。
结果她眼睛还没完全闭上,就感觉旁边传来手机的震动声。
彼时飞机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起飞,沈延川忙着用手机处理工作,还没有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
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自己的其中一个助理打开的。
沈延川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接起了电话:“喂,什么事。”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声:“延川哥,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啊?我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啊……”
沈延川听到这个声音,用余光瞟了一眼夏清越,刚才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某人现在赫然已经醒了,裹着小毛毯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座位前方。
沈延川忽然就把她这个样子跟一只竖起耳朵的小兔子联系到了一起。
他心情莫名其妙地愉悦了一下,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怎么了。”
电话这一头的邵羽柔微微一愣,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沈延川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连忙用带着几分哭腔的可怜语气回他:“延川哥,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爸啊!现在京安商贸出了事,上头的人把我爸妈还有叔叔他们都带走调查了……听说好像涉及什么严重犯罪,搞不好都要被判刑呢!现在也只有你能救救我们家了……”
邵羽柔也是迫不得已了,如今京安商贸上上下下乱作一团,由于涉嫌到经济犯罪,集团所有的高层几乎无一幸免全都被抓进去调查了。邵羽柔的父母都被证监会带走,至今毫无音讯,幸亏邵羽柔在京安商贸没有任何职位,才侥幸逃过一劫。
她原本还自认为邵家和沈家关系交好,沈延川的母亲之前又待她那样好,沈家一定会帮忙出手保住她家。谁知自从京安商贸出事之后,沈延川的母亲就彻底对她避而不见了。
沈延川更是在很早以前就因为不堪其扰而拉黑了她的号码,邵羽柔别无他法,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碰壁,最后只能跑到沈氏集团的总部去大闹了一场,这才有机会联系上了沈延川。
沈延川不咸不淡地回:“抱歉,我帮不了你。”
邵羽柔锲而不舍地哀求他:“延川哥,算我求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只要答应帮我们家这一次,我肯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的!我可以对你以身相许……我知道你可能有喜欢的人,但是我、我是不在意任何名分的!”
邵羽柔觉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这已经是她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沈延川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这种好事?我飞机要起飞了,先挂了——”
“等一下!”邵羽柔好不容易才有办法联系上他,怎么能就这么罢休?于是赶紧阻止他:“你为什么每次都用这一招来敷衍我?以前我给你打电话,十次里有九次半你都说你飞机要起飞了!”
“是吗?”沈延川自己都没印象了:“不过这次是真的,先挂了。”
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还面无表情地给自己的助理发去了一条信息:再这么热心肠,我就连你的号码一起拉黑了。
这一头的小助理看到消息也很欲哭无泪,又不是他自己热心肠把手机借出去的,分明是这位大小姐硬闯进集团总部来,不由分说地抢走他的手机然后给沈总打过去的……
发完信息之后,沈延川便直接将手机调到了飞行模式。
一旁的夏清越似乎还在看着他,他偏过头跟她对视:“怎么了?”
夏清越立刻把视线收了回去,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我要睡觉了。”随后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眼睛虽然闭上了,脑子却还在胡思乱想——
许是她坐得离沈延川太近了,她刚刚分明依稀听到电话那头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沈延川跟她说话的语气似乎也挺温和的样子,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挂了电话后好像还匆匆给对方发了条信息,为什么呢?是有什么话不想被自己这个同事听到吗?
想不明白,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涩感袭来。
最后,夏清越干脆选择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摇出了自己的脑子,沉沉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