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沉默后,墨瑞依主动开口:“再有半月便是秋猎,提前祝洛太傅能夺得父皇的赏赐。”
只有第一名才可拿到,而她笃定洛珩君不会将此拱手让人。人是需要收敛锋芒,可这不代表要让墨希晨他们出头。
“臣谢过公主殿下,”洛珩君行礼,已有离意,“时间已晚,臣不便多做叨扰,就此离去。”
墨瑞依不答,示意准许。她就坐在红檀木桌旁,看着人离开,哪怕她还想让人留下再多说几句话,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目送人出宫。
她没权利要求人一定要按照她的吩咐行事,更何况洛珩君本就是有主见的人,她根本无法支配他。
天色很晚了?她拿起外衫,推开门,意图透透气。可她怎么觉得自己毫无困意,甚至隐隐有再做些事的想法。
陌北很快就发现她的举动,匆匆为她披上外衫。夏夜虽热,可仍旧注意莫染上了风寒。
她兀地回头,问道:“陌北,如果我喜欢洛珩君这样的人,是不是太出乎意料?”
她对自己的反常只有一种解释,喜欢。即便她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洛珩君,可她依旧只能这么解释。她永远把人放在自己的选择首位一事,除了喜欢便再没有什么能解释的通。
还没等陌北回话,刚回来的陌桉接了句嘴:“殿下不会喜欢洛珩君的,他不是什么善辈。”
“我一直都知道。”她拢了拢外衫,也怕这夜风吹寒了心。
……
次日洛珩君再上朝时,多留心了即将要发生的事。今年如同往年一般,秋猎会于九月二十五举行,正巧在她生辰后几日便可动身。
她并不期待生辰,她不喜欢这个日子。自前往边疆后,次次她生辰时沙场上号角声震天,鲜血浸染数里疆土。
边疆不会有人一直厮杀于战场,却一直有人在此抛洒热血。她能活下来,也是极其不容易的,跟那些军营里的人早就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她才会一直觉得洛彬奚在痴心妄想,想让整个军营否定自己的存在,除非将这些人全部遣散回乡。
关于秋猎的事大家很快便商定,下朝后方琅玕又与她凑在了一起,惹人侧目。
“方大人此时不怕被误会为太子一党了?”她调侃道,“先前你可不是这般。”
“原先你我话未说明,琅玕自是多有防备。”
“此地不宜多说,你且先与我去往回香楼,”她压低声音,“我毕竟明面上还是墨希晨的人,得做符合他利益的事。”
不然她也不会选择此时与方琅玕相商一些事,之所以选择在众人眼前行事,只是想造就一种她在为墨希晨做事的错觉。
他们很快到了回香楼,在羡之的防护下,她极其放心地交代了京外剿匪进展。
以柏元传回的消息来看,此次剿匪并算不上难,只是洛熙淮他们想借着这次出兵造势。
洛彬奚需要让自己在军中小有名声,不再寂寂无闻;洛熙淮需要重铸自己车骑将军的荣光,不愿只做窝在洛府中的闲人。
他们各有所求,利益促使他们选择拖延回京时间。即便此行不难,杜衡更是做出最快两月便能回京的判断,洛熙淮他们也会将时间压至年关。
“为了一己私欲,竟做出如此不耻之事,实在不该。”方琅玕得知后,一时竟想不到什么词可说此二人之行径。
“再不该,那他们不也是这么做了吗?”相比较而言,洛珩君反应更加平淡,“洛彬奚放弃秋猎出头的机会,选择在剿匪中立功,那是他自己的想法,与你我无关。”
听人提到秋猎,方琅玕收不住笑:“珩君你是不是忘了,我朝建立以来,庶出从来没有资格进秋猎场。”
“没忘,这不是他一直占着我嫡出的名头,便想看看他今年能闯出个什么名堂,”她怎会不留心秋猎相关事宜,“谁知他今年放弃了秋猎。”
人跟随洛熙淮出京确实好处更大,至少不用在世家子弟眼前丢脸,也能在军营中拥有部分声望,确实算得上是绝对不亏本的买卖。
可是她怎么会让他只进不出呢?想要一个好名声,她偏生不给。
“两位公主的关系你准备怎么调和?”他思及许久未出宫的墨言柒,不免发问,“秋猎她们必会出现,到时你若再不做选择,明面上可就说不过去了。”
“说不过去也得不表态,无论我选择谁,都不是陛下想看见的。”
她其实没有选择的机会,就算明面上陛下有意,人也不希望她真的进入皇室。
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她不是下一个洛熙淮,陛下防着她也是合理的。入了皇家,将会增大她的势力范围,陛下如何愿意看到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