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雪也没多余的招呼，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烦恼：“城主，我总觉得一群满天飞的强人，为了荣誉的奖牌和一点点金币，就打得头破血流，实在是太跌价了。”
    “如果奖品是高级的法宝丹药，那才对得起他们的强人身价。”
    “我觉得，当市民们的新鲜感消失后，肯定会觉得这样的比赛很无聊。”
    听到这番话，石铁的好心情瞬间全没了。
    他长叹了一声，一盆凉水泼在铁雪头上：“我们这里一没有外敌，二没有妖魔，三连匪盗都没有，杀敌用的法宝只能是个摆设。”
    “余霞他们能造出来的，能辅助修炼的法宝，和那些生活用品类的法宝，满大街都能买到，价格也不是太贵。”
    “我不觉得这些玩意能吸引人打比赛。”
    “至于丹药，图书馆里虽然有详细的炼制丹药的配方，但问题是，我们连一个材料都没有啊！”
    “这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年舍得花钱，买一点灵药的种子，也不至于这样。”
    “要是我那几年没有自我封闭……”
    铁雪“这不能怪城主，当年的市民根本无法修行，灵力又那么充沛，灵药根本可有可无，灵材的种子还奇贵无比。”
    “毕竟，城主也不知道我们会突然来到万国世界。”
    “我确实不知道。”石铁眼角的余光，察觉到铁雪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连忙转过头去正视着她，解释道：“我是真不知道，没骗你们。”
    “我也是听你说的那个什么洋，才反应过来的。”
    铁雪眼里的怀疑褪去，露出浅浅的微笑，耸了耸肩道：“我又没有怀疑城主。”
    “就算城主要隐瞒我们，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原因，我们一定会无条件支持城主的。”
    “请放心。”
    “不过，我希望城主理解，我其实很能保守秘密。”
    石铁无奈的摇头，决定放弃解释，叹息道：“我倒是真的希望我早就知道。”
    “不过，你在这儿也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他重新将视线聚焦到石桌上，一挥手间，石桌上多出了一个商船的外形。
    但与之前来过的那个商船不同，这个船的材质看起来是金属的，而且又瘦又长，船舱的面积很小，甲板占据了更多的面积。
    石铁又歪了一下头，示意铁雪仔细看这个虚影的侧面，他解释道：“这是我以前见过的商船，全体都是金属结构，能远洋航行。”
    “你把这个外形拿去和余霞看，让她研究一下可行性。”
    “我想了很多年，始终还是觉得，我们的城市需要和外面贸易，比如说这个丹药。”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让铁雪有足够的时间，去记住货船的外形。
    等到铁雪脸色凝重的点头示意后，石铁再继续说道：“现在的城市，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问题。”
    “十多年了，结丹以上的人，还是原来旧城就结丹的那些人，一点变化都没有。”
    “而且对于普通市民来说，连感灵，居然都是十分困难的关卡了。”
    “你也知道，在旧城时候，哪怕是蠢才，辛苦个二三十年也能纳灵。”
    “最近，我看到报表，城里三十岁还没纳灵成功的，居然是这个年龄段总数的九成九。”
    “而三十岁以下的比例就更低了。”
    “这样下去，太恐怖了，城市肯定会分裂，人们对《法典》的信任也会逐渐崩溃。”
    铁雪立即沉着声音安慰道：“城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之前那是在灵海环境中，市民的差距才会缩小，现在来到了普通环境，不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会不断拉大。”
    “即便找到了丹药原材料的供应，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满足了，全城筑基的需要啊。”
    “灵丹之所以昂贵，在于材料稀缺和培育困难，这都是没办法的。”
    “话说回来了，我们城市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产业，拿什么去不停买灵材啊？”
    听到这个问题，石铁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摇头说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想到。”
    “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在普通环境下确实会不断拉开，从最初的差不多到最后的天差地别。”
    “但是丹药，我还是想弄来，哪怕买不起太多，也可以拿这个来做比武场的奖励。”
    “你刚刚的问题，也是我这些天都在想的问题。”
    “金币只能吸引筑基期的市民，纳灵之后，它的吸引力就不太够了，而对于很多结丹，它几乎没有吸引力。”
    “纳灵馆虽然可以让筑基去打，但他们的战斗，观众基数太少了。”
    “要让纳灵和结丹一直愿意参战，确实需要，足够吸引他们的奖励。”
    铁雪面露无声的苦笑，说道：“城主，不是打击你的信心。”
    “我想说，结丹期需要的丹药，价格非常昂贵。”
    “会卖这些灵材的，通常都不需要金币，只会接受同等价值的灵材或法宝。”
    “我们没有这些玩意。”
    “我们城里用的这些，在金属上刻几个符文的，只能算是最低级的法宝，不值钱的。”
    “值钱的，是能加强法术威力的法宝，我们城里根本没人会做。”
    “原本旧城留下来的聚灵石还很值钱，但这十来年都被用光了，早没了。”
    “全城最值钱的，就是图书馆里的功法和霞姐的合金了。”
    “功法不能传出去，这种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东西，不是财富，是催命符，绝对不能离开城市。”
    “余霞的合金，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价，而且它要依靠余霞用复制术，产量高不起来。”
    “至于元石，它是我们城市的底牌，不能这么轻易拿出去。”
    铁雪耸了耸肩，道：“那就没有了，除非让城里结丹以上的人全部出去，到海里狩猎。”
    “不过，附近几百公里的海域里，生命都很少。”
    石铁立即否定了铁雪的建议：“结丹去狩猎，还是不要做了，万一碰到海中妖物的反击，会很麻烦。”
    “去海域狩猎没有危害我们的生物，没有灵智的还好，要是碰到已有灵智的妖物，就跟杀人夺财一样，都是缺德之举，会引来天罚的。”
    “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也警告下去，让他们不要有这种想法。”
    铁雪惊讶地重复着，她似乎从未听过的两个字：“天罚？”
    “城主，我看遍了图书馆里的书，也没见到这个说法啊？”
    石铁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图书馆里的书里没写，是我总结出来的，应该是被刻意隐藏了的信息。”
    “很多书上都写了金丹修成元婴的途径，但其本质其实是相同的，就是靠行为讨好天神，获得天神赐福。”
    “所谓金丹死斗提高修行，其实就是正派金丹铲除邪派金丹，邪派金丹铲除正派金丹，以此行为讨好他们背后的天神。”
    “无功不受禄，不论是谁，想要获得神明赐福，都得让神明看到赐福的理由。”
    “正派的天神自然是天庭，邪派的当然就是邪神，魔派的便是魔神，这都是直接能在书上看到的内容。”
    “结合多本传记和《天序》功法来看，天庭的核心概念是正义秩序，而邪神的理念是混乱秩序，魔神则纯粹是毁灭和死寂。”
    “怨气生魔，魔天性不爱流动的时间，他们憎恶一切会动的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辰，它们都会想办法使其停下来。”
    “你去看那些获得天降神兵的，或者误入秘境获得灵药灵宝的人，其生平经历，要么正义秩序，要么邪恶残暴，要么杀戮无止。”
    “万国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秘境宝药？”
    “还都是炼制成熟，直接吞服就行。”
    “全是天庭或邪神或魔神，论德或残暴或怨气，看似是那人的鸿运，实则只是赐福的过程而已。”
    “心性既不正直又不邪恶的金丹，在历史上就没有一个能成为元婴。”
    这番话，铁雪从未听过，也从未在任何书上看到过，自己似乎也从未想过。
    她瞪圆了的两只大眼睛里，全是面对未知的好奇和惊讶。
    然而她的这个表情，却又只持续了几秒，便变成了恍然大悟。
    她并不知道，石铁之所以会有这个推论，完全是因为，在来到系统世界之前的人生经历。
    那个世界里，存在着一种很盛行的说法：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