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北江府。
安平湖一处山丘顶端的营寨内。
中军大帐中,依旧有豆黄的烛光摇曳,不时有蚊虫飞过,在帐中闪过阴影。
哗哗哗---
军帐外。
无天会军士拖着懒散的步子,在营寨内巡弋。
“皇室盐铁专卖?”
“建立皇室情报组织【黑水台】,监视天下?”
“官员财产申报和公示制度?”
“免去大夏五年赋税?”
“遗产税?”
中军大帐中,无天会军师李卫雍怔怔看着手上的情报,沉思中不断呢喃低语。
沙沙沙---
门帘掀开。
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慢步而入,端着一碗稀可照人的,飘着几片野菜叶的稀饭放在桌子上。
“夫君,吃点东西吧。”
“夫君!”
直到妇人再次轻声呼唤,李卫雍才从愣怔中惊醒过来。
“夫人!”
李卫雍盯着眼前的妇人,眼眸中闪过复杂神情。
许久后,抓住妇人双手重重叹息一声:
“夫人,是我的错,原本以为可光宗耀祖,不想,最后落得让你跟着我受苦。
早知这样,不如当初隐入山野。
也好过现在这般狼狈。”
“夫君,不可妄自菲薄,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相信你可以扭转乾坤。”
妇人反手抓住李卫雍的手安慰。
“唉!”
李卫雍叹息一声,将手中情报递了出去,“我李卫雍常常自诩运筹帷幄于朝野之间。
看看吧,现在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哗哗哗---
妇人接过情报,细细端量起来。
“这些,这些观念很新奇,夫君,可有什么惊人之处?”妇人不解询问。
“夫人,看这里,盐铁专卖,盐铁不论贫富,不论文武,皆是每日必须之物。
看似需求不大,但天下人何其多。
将盐铁归入皇室专卖,就是揽天下财富为大夏所用,高明至极。
还有这个官员财产公开申报制度。
配合上黑水台。
这等于在每个官吏头顶时时刻刻悬上了一把利刃,敢问天下官员哪个敢放肆贪婪。
五年免除赋税,收买民心。
这一连串的国策,可谓一手拿刀,一手拿粮。
桩桩件件直击朝政要害。
试问,这等鬼才大才,大夏何愁不强大?”
“夫君,何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呵呵!”
李卫雍惨笑,“大夏统领朝政的军师,贾真,据说,这人当初是青丘一富商之子,后家道中落流浪街头。
被姜洛带到了遗罪岛。
夫人,你还记得吗,当初我定计,兵出川西走廊,以十万骑兵突袭安溪城。
这个计划若成功,必可一击奏效。
可惜,就是被这个贾真给识破,才让我们功亏一篑。”
说到这里。
李卫雍脸色郑重,“我原本还有些不服,现在看来,我与此人的差距,天地之别。
至少,大夏目前实行的国策。
我是万万想不出来的。”
“夫君不必这样,你也不差。”
妇人见自家夫君顾影自怜,再次上前安慰。
李卫雍眼中闪过一丝水雾,“其实,让我最难受的不是贾真,而是虞天复。
当初,我穷苦潦倒,得虞天复义父赏识,才入了无天会。
本以为一腔抱负可尽情施展。
想不到,却所托非人。
大夏的可怕不仅仅是这个贾真。
而是大夏皇帝姜洛。
此人崛起于微末,骤得皇权,竟能不骄不躁。
听说,此人在安溪城皇宫之内,只醉心练武,平日用度节俭朴素。
待手下平民敦厚宽容,对待敌人又狠辣残酷,真乃当世枭雄。
反观虞天复。
自登上大京皇位。
便骄奢淫逸,日日笙歌,每日留恋于女色之中。
夫人,你说,这无天会岂能是大夏之敌?
天道对我何其不公!”
说到动情处,李卫雍张开双手不由昂头悲呼一声。
“夫君,不如,我们散了这队伍,隐居吧。”
妇人悲切,只能抱着自家夫君抽泣。
“不!”
李卫雍摇头,甩去眼角泪水,“既然这样,那就以这六十万人的性命与大夏做最后的了断吧。”
-------
安溪城南门。
一队上百辆马车组成的庞大车队,在数千名大乾卫煌军的侧卫下出现。
引得无数大夏百姓的注视下。
这是大乾国派出,来参见大夏开国登基的观礼使团。
一名窈窕女子走下马车。
“参见陛下!”
大喝声中。
皇宫正门,姜洛一身青色长袍走来。
“呵呵呵,琨瑶公主,好久不见了,我以为,上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次了。”
看到明亮如昔的琨瑶公主。
姜洛忍不住开口调侃一句。
“琨瑶见过大夏国皇帝。”
琨瑶微微躬身致敬。
随即抬头,神色复杂看着姜洛,“每次见面,你都能带给我意外。”
“呵呵,人生无常嘛,你不也总给我意外!”
这一拜一见,恍如沧海桑田。
让姜洛不由想起第一次见琨瑶公主时,他还是铁蝎军团一名小兵。
岁月流转。
身份地位,已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