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赵瑟瑟(36)
作者:空雾zwz   综影视:女配她风华绝代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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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善意一如既往地让人措手不及。
    与她对视半晌,瑟瑟率先移开视线,想斥责她多管闲事的冷言冷语最终没有说得出口。
    面前这位西洲来的小公主,性子灿如烈阳又如烈火,内心却纯白如冬日里不曾被污糟之事沾染的白雪。
    让人下意识躲避...
    却也忍不住驻足留恋...
    片刻沉默后,瑟瑟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九公主想吃糖吗?”
    糖?
    什么糖?
    小枫下意识点头,下一瞬有什么东西瞬息之间被扔进了微张的嘴唇,顺着她不自觉吞咽的动作滑进了喉咙。
    小枫还有些怔愣回不过神,阿渡却已然到了跟前,着急地检查她的情况,轻拍她的背想让她吐出来。
    却无济于事,那东西已经顺着食道滑进了脾胃。
    但她并未感到半分不适,小枫示意阿渡不必担心,这才看向即便是面对着阿渡的敌意,依旧平静淡然的瑟瑟。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糖块儿而已。”
    小枫咂吧咂吧嘴,后知后觉喉咙里残留几丝药味儿,有些怀疑。
    “分明就是丹药。”
    她身边那个宫女已经面露敌意,似乎下一瞬便要冲上来逼她拿出解药一般,被未下药的本人却依旧在状况外。
    瑟瑟淡淡重复:“只是饴糖。”
    “我怎么感觉是药啊?”
    分明就是一股药味儿,哪里像糖?
    小枫看着她,“而且你不是说,在皇宫里谁都不要信吗?”
    瑟瑟抬眸,她清亮的眼眸澄澈见底,半点杂质也不曾沾染。
    便明白她的怀疑徒有其表。
    她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质疑那东西并不像糖块儿一样甜,而不是怀疑她真的喂她吃了毒药。
    “是毒药。”
    这份莫名的信任十分烫手。
    瑟瑟骤然移开视线,不再与她对视,语气平淡。
    “剧毒无比。”
    说罢起身离开,阿渡顾不得拦住她,连忙示意公主将东西吐出来,甚至想直接上手催吐。
    小枫连忙避开:“好阿渡,我和赵小姐开玩笑呢,真的不是毒药...”
    不知为何,她未曾感受到一丝敌意,从不怀疑刚刚的少女会伤害自己。
    这会儿嘴里药味淡了些许,想起刚刚瑟瑟蓦然起身走出了凉亭,绰约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避也不及,小枫不自觉偷笑。
    “是甜的。”
    ......
    皇家宴会,灯火辉煌,气派非凡。
    大殿内烛光闪烁,映照出精美的银器和璀璨的宝石,细语和丝竹声交织着,编织出一场华丽优雅却又略显僵硬刻板的宴会图景。
    月夜下菡萏粉嫩娇艳,如丝般柔滑,荷叶翠绿欲滴,像一把把撑开的伞,微风拂过,荷花轻轻摇曳,荷叶微微颤动,惹人视线驻足怜惜。
    历来赏荷宴也有为皇室适龄的年轻一辈相看之意,皇后邀请了不少女眷,几位皇子和世家公子也均在席位之上,只除了因为公务在身不得空闲的翊王。
    瑟瑟在适龄女眷中最上首,仅次于永宁和珞熙两位公主。
    永宁因为上次发热一事吃足了教训不敢再招惹,两边相看两相厌,互不干涉,瑟瑟安然地坐在席位上,视线凝在晃荡的酒水之上,心思却不自觉飘远。
    听说那个叫婵儿的婢女被鞭责了好几下,接近重伤,身上大抵是要留疤的,她在翊王身边伺候多年,不曾出过什么错漏。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面之下,这般无礼撞了太子的车驾?
    这太巧合,她忍不住怀疑那宫女根本就是太子的内应...
    可一个婢女,如何能帮着太子杀了翊王呢?
    必然不是直接刺杀,这样风险太大成功率也极低,也不是一个侍女能做到的范围。
    或许很大概率是投毒。
    毕竟翊王身边伺候多年的侍女投毒,几乎等同于翊王的意思,若是人再死无对证,更是辩不清。
    至于投毒的对象...
    最好是身份尊贵且极具冲击力之人,让人不可能轻飘飘地将中毒一事掀过去,以此让翊王再无威胁...
    对皇帝下毒能达到这个目的。
    但牵扯太大,太子投鼠忌器想来没有这个魄力,闹大了也遮掩不过去真相。
    太皇太后、皇后都与翊王向来亲厚,翊王谋害她们,说出去也只会让人觉得荒谬,因为根本不存在动机。
    ......
    小枫作为未来太子妃,便被安排在皇后下侧,与太子并排而坐。
    一会儿看看荷花,一会儿看看歌舞,很快兴致消散,有些饥饿,却并不想吃面前这些东西。
    珍馐佳肴,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但冷冰冰的食之无味。
    正欲闷之际,身旁坐得笔直的太子不知从哪来的一碗莲子羹,还未曾用过,热乎乎地甜香钻进鼻子,小枫不自觉盯着看,下一瞬温热的琉璃碗便贴心地递到了面前。
    甚至挽袖打算亲自喂她,温和又细心。
    小枫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偏头避开,却听见青年体贴地宽慰:“我们很快便是夫妻,只是一碗汤羹而已,不必客气。”
    他们是会更加亲密的夫妻...
    听起来更让人难过了。
    小枫躲开他的视线,自己接过汤碗,神情木木地将汤羹送到了嘴唇,思绪有些紊乱。
    却没有注意到身旁太子眼中闪烁的得逞的精光。
    只有一个动机是能让众人信服,足以给翊王定罪,且不会引起争议将事件闹大得不可收拾,那就是意图谋害储君,觊觎太子之位。
    太子虽是设计陷害手足,却不会对自己这般狠得下心,那药毕竟剧毒,风险巨大,翊王还不值得他以自己的性命冒险。
    便只能委屈一下未来的太子妃了。
    和亲公主大婚前死在了异国他乡,此事事关重大,翊王别想摘清自己。
    反正这西洲来的小公主从来与自己便不亲近,有段时间甚至与翊王交往颇深,流言蜚语议论纷纷,他早便心存不满,也不认可她作为未来国母的仪态和性子。
    还不知道太子不仅嫌弃自己还意图毒死自己,小枫兀自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甜粥,入口的甜香和她想的一样美味,但她此刻却莫名没了什么胃口
    小枫放下汤碗,连太子递过来的甜汤都觉得难吃。
    她果然还是无法接受太子,甚至有些生理性地想呕吐。
    她不自觉捂住嘴,觉得有些失礼和对不住太子,正欲道歉之际鲜血从嘴角溢出。
    小枫愣愣地看着手心的红艳艳的鲜血,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明明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可是为什么流这么多血......
    好吓人。
    余光见阿渡冲过来面露惊惧,小枫张口想宽慰,下一瞬眼前失去光明,软绵绵地倒在了大殿之上。
    ......
    与太子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瑟瑟看清了他眼底得逞的笑意。
    太子不可能拿自己冒险,所以只有给自己找一个顺理成章的替罪羊,九公主无论是出于身份还是地位,都很合适。
    见红裳的少女毫无防备地喝下了太子递过去的汤羹,瑟瑟不自觉皱眉,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无奈感。
    若是真的会对太子谨慎地设防,便也不像是九公主了。
    赵士玄混乱间靠近了妹妹身边,小声询问。
    “有没有受伤?”
    瑟瑟轻轻摇头:“未曾,哥哥别担心。”
    她怎么会受伤...
    今日受伤的只会是无故遭殃的九公主,以及此刻大抵还蒙在鼓里专心查案的翊王。
    殿下只怕还未曾想到会被亲近的侍女背叛吧......
    ......
    大殿上一阵骚乱,中毒的小枫已经被抬进了内殿,太医们进去了一批又一批,至今未出,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出,其余宾客被限制在大殿内,不能进出半步,宫卫全面戒严。
    赵士玄再三确认妹妹不曾有损伤之后才松下心,只是想起刚刚口吐鲜血的九公主,不免也跟着担心几分。
    他也看清了刚刚太子的动作,小枫喝的是他那碗汤羹。
    赏荷宴有人下毒谋害太子,未来太子妃替太子受了这番苦,至少明面上的‘真相’是这般。
    皇帝已然赶到,沉着脸坐在最上首,冷声审送膳食的宫人,很快问出了纰漏之处,得到了一个让众人都耳熟的名字。
    婵儿。
    翊王与太子因一个宫女起了争执,那宫女的名字便叫婵儿,在翊王身边此后多年,一朝被太子鞭责成重伤...
    “将那宫女押过来。”
    皇帝看了太子半晌,随后沉声补充了一句:“去翊王府看看有什么发现。”
    很快宫卫将蝉儿押了下来,女子瘦削的身影被压着跪倒在地上,动作间似乎牵扯伤口,有细微的呼痛声,看着是个温和不争的性子,供述的证词却出乎意料。
    一个宫女出于被主子责罚的怨恨,自发下毒害人,无人指使。
    半句不提翊王,却几乎句句都透露出受人指使的意味。
    皇帝盯着那小宫女,语气莫名:“你是说,出于对太子的怨恨才下毒害人?”
    “是,奴婢犯下大错,不敢妄求陛下宽恕,但太子残暴不仁......”
    瑟瑟视线越过众人落到蝉儿身上,清晰地在她眼底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情绪。
    她以为这宫女是被利诱或者威逼,此刻却发现这宫女对太子居然有情。
    说着诋毁的话语,眼里闪烁的却是浓烈的情意。
    “够了——”
    呵断她对太子的无礼,皇帝摆了摆手,宫卫立刻将她捂住嘴拖了下去,很快另一队宫卫来报,奉命搜查翊王府的人带回了一个香囊,以及已经将翊王控制住的消息。
    看到那香囊的第一瞬间,赵士玄下意识看向自己妹妹,瑟瑟不着痕迹地移开盯着婵儿的视线,看清被呈到众人眼前的东西时,指尖微顿。
    那香囊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过,已然破碎成几瓣,却被人用粗糙的针线重新缝合,只是那人针线功夫差劲得明显,显得丑陋又粗糙。
    赵士玄自然也认出了,那本来该是妹妹的绣品,想来是送给翊王的,只是破成了这样翊王居然也还留着...
    他倒是难得这么有心。
    赵士玄也难得好心替他默哀几瞬。
    翊王今日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用皇帝开口就有太医上前查验,香囊解开,太医细嗅了半晌,扑通跪倒在地。
    “回陛下,此香囊中的丹药与九公主中的毒...正是同一种。”
    大殿内一瞬间静寂异常,连根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几乎清晰可闻。
    “父皇,”
    一直沉默的‘被害人’站了出来,拱手开口,“儿臣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五弟断然做不出此等阴狠之事,或许是有人背后挑拨也不一定。”
    挑拨...
    翊王能受谁挑拨?
    此番赏荷宴赴宴的宾客年轻一辈居多,高丞相自然不会凑这个热闹,高家二公子又断了腿,自然不会出来抛头露面,皇后忙着在内殿看顾还昏迷的九公主。
    是以太子这一番几乎明着想把祸水引到高相一派的话,一时竟无人能反驳,也无人敢反驳。
    皇帝垂眸看着他,默不作声。
    太子态度恭敬语气诚恳,似乎真的为翊王被冤枉一事感到痛心和焦虑一般。
    前日太子才被检举私铸铜钱,今日主查此案的翊王便落了一个洗不脱的罪名,事情如何在场能看的出来的人不在少数,但没有任何人会说破,太子也不过是仗着这一点。
    不过有一点太子说的倒是很对。
    小五或许有几分能力,但是......
    心肠太软。
    心软惯得身边的宫仆失了规矩,如今被太子反将一军,自食恶果。
    内殿走出来几位太医,小心地回禀九公主的伤情,在听到她性命垂危,需要解药才能救回性命之时,皇帝终于收回视线。
    将手中只剩几块破布的香囊扔在了地上,沉声下定了决断:“将翊王打入天牢,什么时候九公主醒了,再将他放出来。”
    九公主若是醒不过来,那翊王岂不是......
    嗅到皇帝的言外之意,众人瞬间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