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菀嫔醒过来后没有下午又叫了太医，仓促的动作几乎瞒不住什么，满宫皆知惠嫔去探望菀嫔，不知说了什么引得菀嫔又动了胎气虚弱无比。
这样的消息本该被压下去的。
但永寿宫忙着关心主子虚弱无比的身体，一时之间忘了这一茬，或许是潜意识间如甄嬛所说的那样相信沈眉庄是个‘大度’的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解释。
出于好意不计被排斥在外的前嫌亲自去永寿宫送信，结果没落着好，反而惹了一身骚，也不知沈眉庄这么‘大度’的人，会不会被气死啊？
陵容乐得看热闹。
暗中把消息传得更夸张些，几乎直指沈眉庄故意害人，以至于甄嬛再次醒过来之时，碎玉轩已经的惠嫔娘娘已经被皇帝的怒火波及，贬成了惠贵人，禁足半月以示警戒。
接到旨意时沈眉庄只堪堪走到碎玉轩门口。
已经荣升御前总管的夏公公以冰冷的语气传达了皇帝的口谕，‘惠嫔沈氏冲撞菀嫔及其腹中龙胎，是为行事不端，着贬为贵人禁足半月以示警告......’
短短几乎话，太后开口为她求来的嫔位就化为了泡影，沈眉庄几乎回不过神来，直到御前的人以强硬的方式合上了碎玉轩的大门，宫门相撞，重重的沉闷声响敲得人心里发麻。
暗淡下来的光线侵吞了人的理智，错愕也逐渐淡去，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屈辱和不甘。
沈眉庄还记得刚刚在永寿宫时面对的质疑。
虽然没有明说，但浣碧、槿汐，都以一种暗含着指责的目光看着自己。
嘴里说着无谓的安慰人的话，实际上却含着控诉的意味，仿佛她不该在这种时刻把信拿到永寿宫.....
甚至是温实初。
他除了那一句不满之外再不发一言，只沉着脸诊脉，沈眉庄清晰地记得他看着菀嫔的眼神里有着近乎本能的怜惜和心疼，而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分出一份心神给自己，直到自己离开，也未能让他在意。
他与菀嫔算得上青梅竹马...
怨不得谁...
碎玉轩重修之后沈眉庄从来未曾觉得此处让人不适，但今日禁足不过几个时辰，就已经觉得这里空气稀薄到让人难以呼吸了。
.........
得知永寿宫又请了太医似乎情况有异之时，允礼其实第一时间想不起来要处罚谁活着归责于谁，只是想要立刻赶到永寿宫去探望再次陷入昏迷的爱人，但出了连他也未能预料的意外。
那日抛下军政大臣去探望永寿宫一事其实引起了几分议论。
只是允礼冷着脸一并都处置了那些闲言碎语的人，包括前朝的有几位大臣也因此受了训斥，此事允礼以为本该风平浪静了才是，却没想到余波一直蔓延到今日。
甚至引来了太后逗留养心殿，“为了个菀嫔闹得前朝和后宫都不安宁，哀家看皇帝是越活越回去了。”
嬛儿不过回宫两日便出了这么多事情，允礼实在是有些心累，却还是要作出‘皇帝’的做派来应付太后的怒火。
“前朝的事何时传到了皇额娘耳朵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训斥几个大臣而已，允礼以前也不少见皇兄以此立威，自觉自己连表情语气都模仿了个十成十，所以自觉未曾做错事什么。
本来也是那些人以下犯上敢议论皇帝。
太后简直气笑了，“皇帝责罚大臣哀家自然管不了，只是若是为了个小小的莞嫔，因为后宫而牵涉前朝，那哀家不得不管。”
以前皇帝也不是没有责骂过前朝大臣，只是那是出于政务，太后懒得扯上一个干政的名声所以从来不管，免得本就僵硬的母子关系更加不可挽回。
但如今有些忍不下去。
“菀嫔回宫不过两日，皇帝就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出格的事情，简直是不知所谓...”
想起今日听到的闲言碎语，太后沉着脸，“哀家眼看着皇帝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被那......”
莫不是被那菀嫔迷得昏了头了？
太后气急之下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打断，“皇额娘这是什么话，朕是皇帝也是您的儿子，还能变成旁的什么人不成？”
可为什么这么奇怪，形式风格也变得怪异而违和？
太后思虑了许久本想开口问问，但对上他的眼睛时，询问的话到嘴边最终没有说出口，转了一个话锋，“听说你刚刚还要撇下政务去看菀嫔？”
眼前的妇人神情若无其事，只有紧皱的眉头显出她的怒意，当真找不见半分让他忌惮的怀疑和审视，允礼心里微松。
“朕只是....”
只是关心则乱，一时忘了身处何地，还当自己是先前洒脱的果郡王，所以下意识想赶去爱人身边，只是这话必然不可能与太后说的，但太后也不需要他再说些什么。
“若是不想让菀嫔背上个红颜祸水的妖妃骂名，皇帝还是克制些......”
径直起身预备离开，“哀家言尽于此，皇帝自己掂量吧。”
语气冷硬极了，和允礼记忆中总是温和慈爱的太后有些出入，是以一时怔住，回神过来之时，太后已经被送出了养心殿，只剩下自己一人在这皇权的中心。
养心殿不是起居的地方所以没有铜镜，允礼看不到自己如今的模样，但想来即便看到了也会觉得陌生的，成了皇兄之后他直到如今也依旧没有适应。
允礼原先便明白皇帝并不是好做的，但如今切身体会后才明白其中有多艰难，即便是皇帝也无法随心所欲。
垂垂老矣的身体，满满当当的政务，束缚全身的规矩，波云诡谲的前朝，暗藏阴私的后宫......
每一件都让人疲于应付，只有权力能让人暂且慰藉，但这权力也不是毫无限制随意施为的。
嬛儿回宫不过两日就已经引得这么多人不满，前朝后宫都颇有微词。
身为皇帝喜欢吃哪道菜都要受到限制，更何况喜欢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