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屿快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人是他带出来的,梅青的嘱托言犹在耳。
这么多料子能扎堆出现在这,证明马明还是有些本事的。
更别说间或还有骠国人抱着料子穿梭在其间,营造出的氛围感着实让人挑不出毛病。
眼前成山的料子,很快就吸引了王屿全部的注意力。
看着王屿冒绿光的眼睛,向远峰赶紧不着痕迹的拦在他身前,“这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不用费这个功夫。小白屠宰场,你还指望着能有什么好东西给你捡漏吗?”
虽然也会有那么几个托,搞一定高调展示自己“切涨”的料子,给更多人打鸡血。
“这里面除了不值钱的公斤料,就是刷皮作假的,价钱还卡的死贵。不然他们怎么赚钱。难不成就是为了赚点中介费?”
“正好可以钻研一下这些造假手段,涨涨经验值。”王屿不想浪费眼前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行,我知道了。来都来了,长长见识也不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从善如流的回应,转身加入到那群幻想着一刀财富临头的人群中。
向远峰摇摇头,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梅灵身上。
王屿的本事跟定力他还是信得过的。
杜远早不知道钻哪去了,自己再不看着点这个活祖宗,真惹出什么麻烦来,也够让人头疼的。
王屿的电筒,逐一从眼前的料子上划过:百山桥、后江、格应角、会卡、莫莫亮、莫西沙……
倒是应有尽有,各个场口的蒙头料跟开会似的,汇聚一堂。
不过也确如向远峰所说,大多数皮壳上都未见什么表现。
本着贼不走空的心态,王屿对眼前一块贴皮造假的料子研究起来。
给毛料造假,这确实是一门手艺活。
做的好,想要多少钱都手到擒来,做的不好,非但赚不到钱,可能还要倒贴一笔不菲的医药费。
赌石的人,都交过这种学费。
行内管这叫“吃药”。
不管是谁,只要当场看穿卖假料子的人,那恨不能十村八寨的人都喊来,一人给上一脚,也够骗子喝一壶的。
在今晚这种地方,压根就不会有人能看的出来。
如若不是有够丰富的经验,还有向远峰提前给他做足了心理建设,眼前这块木那黄砂皮,他还真不一定有把握是一块做皮料。
两个巴掌般大小的料子,重量约莫在一公斤上下。
通体黄色,脱砂均匀,薄薄一层皮壳,打灯照进去,灯光所及处,泛起一团碧绿色光团。
真真是契合了木那场口出精品的说法。
灯光细致在每一寸皮壳上游离,并不算大的料子,硬是被王屿观察了大半个小时,也没找到作假的那一刀。
碰上这种料子的外行,只能自认倒霉。
正在他仔细钻研的时候,耳边传来杜远的声音,“看什么呢?”
王屿头也没抬,招呼她,“你来看看这块料子。”
“这里的料子有什么好看的……咦?”杜远说着说着口风就产生了变化。
“好家伙。”良久之后,杜远轻轻吐出一口气,“我就说,这里怎么会有品质这样好的漏网之鱼,原来如此。”
知道杜远已经发现猫腻,王屿只敢压低声音问杜远,“我看了半天,都没研究明白,切的那一刀在什么地方?”
杜远摇摇头,“看不出来的。薄切的那一刀,在作完假之后,用胶一粘,神仙都看不出来。”
王屿又道:“我掂着重量也对,这造假造的也太专业了吧?这种作假手法,你给我讲讲呗?”
杜远见王屿好奇,便说道:“重量是造假必须要考虑的方面。虽然翡翠成品不参考重量单位,但是咱们都知道,种足够老的料子在重量方面是会重一些的。像这块木那,其他方面都做到毫无痕迹,但却在重量上露陷,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王屿想了想,杜远说的没错,自己拿到料子看完皮壳表现后,都会下意识大致掂量一下重量。
已经养成习惯,没听杜远总结的时候,自己还真没发现这一点。
杜远见王屿点头,继续道:“这种作假方式,是在皮壳上薄薄的切开个一个盖子,再将料子内里的玉肉掏空,里面灌铅跟绿色牙膏,最后再用胶将那块盖子粘回去。便大功告成。”
听到这里,王屿恍然大悟。
国内的行情相对较好。
如王屿这般玩赌石的,在国内,也无外乎就是那几个固定地方选料子。
这种地方,都是稳定的货主,抛开品质不说,再怎么也不会用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东西,去糊弄懂行的人。
毕竟只需一刀下去,李逵跟李鬼立刻现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怪不得这色看起来这么邪性。”他喃喃道。
“我以前在骠国就买到过一种作假料,比这个手法还不如。真是鬼迷了心窍。”杜远摇头笑着说道。
这是王屿第一次从杜远嘴里听到谈论他自己吃药的经历。
好奇心使然,便催着杜远说来听听。
“你去过骠国吗?”杜远先问了王屿一个问题。
王屿摇了摇头。
“那就得先从骠国收料子的方式上跟你简单说一下。”
杜远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开口道:“骠我去的那个市场,在骠国叫做角湾。分前后两个区域。后区八点钟开市,由收料子的人坐摊,‘阿弟’抱着料子拿来给坐摊的人看货。而前区,从早上五点钟开始,就会有‘阿弟’带着料子出摊。这个区域的交易方式就跟国内的差不多,买料子的人可以去摊位上选。”
王屿点点头,静待下文。
“那次,在骠国待了一个多礼拜,都没有收到合心意的料子,让我有些心浮气躁。那天我早早五点钟就爬起来,想说到角湾前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可能起的太早头脑不清醒,也可能光线昏暗一时大意。总之,就被一块木那场口的红砂皮,葬送了我一世英名。这个教训,我记得十分清楚。”杜远苦笑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