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情况？”王屿问道。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王屿担心，万一那李屠夫因为自己的行为对程志做出一些过激的举动，那自己的罪过可真就大了。
    程志眼见求救有门。立刻一五一十将事情经过讲了出来。
    上午的事情了结后，他不甘心一天时间空军，听人说珠宝街这边有新料子来，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冲了过来。
    一连溜达了三个摊子，都没什么有挑战性的东西，最后才在人最多的这家店里看到几块刚拆包的料子。
    王屿边听边忍不住摇头。
    年纪轻轻，阅历尚浅，居然敢上手就是挑战性的料子，程志在赌石这条路上还有碰不完的壁。
    程志抱着贼心，想要看看有没有可能拾人牙慧，便跟在几个赌石的人身后。
    拆包拆到最后，拆出来一块格应角的料子来。
    料子不大，约莫也就三四公斤的样子，深黑色皮壳，顶部有一开窗位置。
    在一众料子里，原本程志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它身上。
    直到一个人将手里的电筒点亮摁在开窗那里的时候，程志的眼睛一下就挪不开了。
    随着灯光的映入，整个开窗处的玉肉立时闪成一团绿色光球。
    那莹莹绿色，像一个勾人心魄的小妖精，一下就把程志的魂给勾走了。
    他寸步不离的守着那块料子，耳朵机敏的捕捉着货主跟客人的谈话。
    开价八十万的料子，实在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全副身家加起来也才五勉强能凑到五十万。
    程志想着，自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看看他们的价格能拉扯到什么程度，要是价格能到他预算范围以内的话……嘿嘿。
    那个看料子的客人也不是个干脆利索的主，抱着料子上下其手，看完正面看反面，就是迟迟不出价。那老板看他身后的程志抓耳挠腮般模样，心知肚明他对这块格应角起了心思，也是巴不得现在这个客人不想谈价就赶紧放手。
    那客人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脸上的神色一阵比一阵犹豫，只看得程志心里犯嘀咕。
    最后好不容易等到客人开价，张口还了一个三十万。
    货主自然是不干，不管心里真实想法如何，至少第一回合绝对不能答应。
    程志亲眼目睹两人从三十万将价格拉扯到三十八万，然后就卡壳了。
    货主不松口，买家也不松口，一时间陷入了僵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程志抽空给王屿打了那个被他毫不留情挂断的电话。
    要不是有程志在后面托底，这个价格或者最多再上个两万凑到四十，对货主来说也差不多了。
    可是眼见后面还有一个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财神爷，三十八万都还饶有兴致，是个人就知道他心里的价格预期不止这个数。
    所以货主咬死价格不松口。
    一来二去，把个程志也看得耐不住性子，随口对俩人说道：“这料子五十万差不多。”
    买家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只当他是货主的托，随口说道：“五十万你买？你买的话我就让给你。”
    程志听他那看不起人的德行，杠了一句道：“要不是你磨磨唧唧耽误事，我早下手了。”
    买家说道：“行，我没意见。老板你要不要成交？”
    货主：“成交！”
    程志：“……”
    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还能这么玩的。
    五十万是他全部的身家，倒也不是说这个料子不值，只不过真要赌上身上所有钱的话，他更倾向于找一个百分百能涨的料子回来壮大资产。
    比如选一块木那或者帕敢。
    所以，矛盾一下就生成了。
    在争执间，程志无意中看到了李屠夫那被横肉堆满的胖脸，正满脸怨气的跟这边店里一个伙计比划着什么。
    看样子，像是在描述上午那场别开生面的打假行动。
    这一下子就戳到了程志的敏感神经。
    这俩人要是一伙的，那今天算是一头扎进了狼窝里。上午的旧恨加下午的新仇，自己不得被打的开花，那算自己扛揍。
    想到这，程志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外跑。货主见他这模样，一心以为自己遇到个逃单的，赶忙招呼了几个手下去追。
    就这样，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最终，在店门口一百米不到的地方就把程志给围追堵截了。
    也就有了后面遇到王屿的一幕。
    王屿伸手揉了揉浆糊般的脑子，叹了口气。
    这程志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天里面接连出事都能绕到自己身上来。
    眼下自己要是不管他，一会儿要是真被李屠夫认出来，看面相李屠夫也不会给程志颁一面锦旗。
    “带我过去看看吧，”最终王屿还是妥协了，“我也只是能够帮你看看，多一个人多一个参考，其他的方面我也爱莫能助。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去。如果不能，我现在就走。”
    都这个时候了，程志哪里还有挑肥拣瘦的资本，自然是连连点头。
    在货主狐疑的注视下，王屿还是相对顺利的看到了那块格应角。
    如程志所描述的那样，整个料子只有大约三四公斤大小的样子，周身被深黑色的皮壳所环绕，顶部一面有大约三分之二的位置开了窗，露出里面墨绿色的玉肉。
    开窗位置的边缘，肉眼可见夹有一层白色雾层，让王屿心下稍安。
    格应角的白雾层表现，至少算得上是品质不错的一个判断依据。
    他将料子拿在手上，打量了几番，眉头不经意皱了起来。
    光从皮壳上来看，这个料子的确算不上差。
    皮壳的翻砂有力，质地紧密，这都是种水不错的表现。
    但是，眼下这块格应角，却爆了翠色。
    格应角这个料子，想要单纯通过皮壳质地以及翻砂表现上来判断颜色，那是无稽之谈。
    想要博格应角出色料的一个重点，要着眼在皮壳上的松花或者藓花上。
    而现在这块料子，全身上下剩下的皮壳上，并没有任何一丝相关的表现。
    唯有这被剥了皮的开窗位置……
    王屿拿不准主意，这里曾经有没有藓花存在过？
    况且，这个料子还存在一个很大的风险。
    那就是开窗这一片的位置，打灯看下去居然全都有爆色反映。
    行业内有句老话：宁买一线、不买一片。
    这句话用在这块料子身上，格外应景。
    程志的视角看过去，开窗处的绿色光球的确是让人提神醒脑。
    然而这种表面的大面积爆色，在赌石老手眼中，却是一种高风险的表现。
    若外面只能看到一条线的爆色迹象，内里很有可能会出现色团下行，就是俗话说的色吃进去了。
    而这块格应角，整个开窗位置，打灯全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