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八斤笑了起来,“王老弟,你可别谦虚了吧。赌石这行你要说见多识广那倒是没毛病。但依据都是同样的依据,怎么就有人刀刀见涨、怎么就有人哭爹喊娘呢?”
这杨八斤说话是一套又一套,直把个王屿听的一愣一愣的。
“八斤老板说得对,这王屿有些时候就是揣着金山去要饭。认不清楚自己的价值。那今晚咱们吃点啥?这骠国菜兄弟们实在是吃不惯呐。”
梁以开从善如流的替王屿应承下来。
“这还不简单吗。不好吃那是你们没找对地方。我跟你们说,佤城有一家私房菜馆,就是你们边城老乡开的。”
杨八斤话音刚落,梁以开就坐不住了,“那还等什么?走着?”
王屿给冉成发了消息,告知他几人晚上不回去吃饭后,跟着杨八斤来到了他嘴里说的菜馆。
菜馆招牌做的简单朴素,上书“卷味小馆”。
在一众鸡肠子般的骠国字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意味。
梁以开有些纳闷的问道:“把店开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能有几个人来吃东西?”
杨八斤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谁不知道好地方生意好?可各种费用也高不说,你以为佤城那些地段好的地方,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那看来我们这同胞混得不怎么样啊。”
梁以开随口开了句玩笑。
杨八斤:“梁老弟,哥哥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在佤城不要以貌取人。因为往往不准确。这老板以前赌石也是动辄七位数八位数的,你敢信?”
梁以开不信,只当杨八斤在忽悠他。
他自己就是个例子,只要稳扎稳打,总能一步一步过上更好的日子才对。
一个千万老板沦落到开小饭馆?
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王屿跟在杨八斤身后来到店里,很快就有一个男人迎了上来。
“怎么这么久没来?又去矿上了?”男人刚一见到杨八斤开口就问道。
“没去。不过也快了,最近正琢磨这事呢。”杨八斤用国语回答。
男人点点头,转而把视线放到王屿几人身上,“这三位是?”
“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来自你的故乡边城的老板,王老板。这两位是他的朋友,梁老板跟李老板。”
杨八斤说完,随即转头看向几人介绍道:“王屿,这位的手艺绝对能让你在骠国尝到正宗的边城口味。他叫徐平。是这家卷味小馆的老板兼厨子。”
徐平的神色相对于杨八斤的热情来说,只能用冷淡来形容。
可能在佤城这地方见惯了从边城来的形形色色的同胞,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欢迎的成分在内。
“他这个人就是张面瘫脸。”
杨八斤扯过手边的菜单,朝王屿丢了过去。
“来来来,看看想吃什么,咱们随便吃点。”
王屿转手递给身边伸长了脖子的梁以开,嘱咐了一句让他关照着点老李,别光顾着点自己想吃的。
然后有些狐疑的问杨八斤道:“八斤老板,你说的料子在哪?”
“要不咱们吃了饭再看?”杨八斤象征性的客套了一下。
“这倒是没什么,反正饭菜做好也需要时间。只不过……”
王屿四下瞅了瞅菜馆的环境,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如假包换地道的餐馆。
他不信杨八斤能在这里凭空变出来一块料子。
杨八斤的确不会魔术,他趁着徐平出来取菜单的当口,问道:“料子呢?”
徐平眼皮都没抬的回答道:“厨房的门口处丢着呢。”
王屿屁颠屁颠的跟着杨八斤来到通往厨房的过道口。
好家伙,刚才徐平说丢着呢的时候,王屿只以为是个语气词。
这会儿看清楚了料子的待遇,才知道原来是个形容词。
这料子这会儿正客串顶门石呢。
“我去……”
不得不说,杨八斤的语言天赋可能都表现在学习爆粗口上了。
国语各种骂人的话说的有模有样,极富神韵。
“你拿这东西当顶门石?你吃错药了吧!”
“我特娘的,这黏黏糊糊的是什么鬼东西!”
“徐平,你特么是把这料子下油锅给炸了吗?”
杨八斤一连串的灵魂拷问,外面徐平听在耳中,毫无反应。
杨八斤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双手,起身走进厨房找水龙头去了。
王屿趁这个机会,蹲在料子跟前打量起来。
不得不说,在骠国遇到黑乌纱的几率要远远大于国内。
这才几天时间,就又是一块莫湾基黑乌纱摆在自己眼前。
王屿扯了扯嘴角,伸手朝皮壳摸了上去。
“花擦!”
紧接着心里就蹦出来一个感叹词。
这料子身上居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脂。
粘腻腻、脏兮兮……
杨八斤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王屿也进去找水龙头。
便开始冲王屿抱怨道:“你说徐平这家伙,忒不讲究了。这料子都不知道被他丢在这多久了。那么厚一层油污,这没个一年半载的,都攒不下来。”
王屿有些好奇的问道:“八斤老板,你干嘛对这块料子有这么大兴趣?这东西看这个头,撑死也就是十几万的东西,可不像是能入你眼的。”
杨八斤一开始似乎不太想说,但是被王屿看的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说辞,最后一张黑脸憋成猪肝色后,放弃了挣扎。
他先是扭头看了看外面,见徐平并没有走进来,这才说道:“这是徐平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料子啦。他这个人好面子,前段时间据说边城那边家里出了点事。给他钱他又不要,说买他几块料子吧,他说剩下的都是些夯货,谁买谁倒霉。”
“他那些料子里头,确实也没剩几块表现出色的。就这块黑乌纱吧我还有几分拿捏不准。这不正好今天想起来,过来看看,你上上眼。”
王屿无奈地看着满手粘腻,哭笑不得的说道:“那估计可要好好费一番力气了。”
杨八斤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王屿举着一双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厚层油,经年累月下来黏附的灰尘杂物,足以把皮壳给糊个彻底。不把外面那层包裹物给清理干净了,上哪观察皮壳表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