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城市都有烂尾的建筑。
    哪怕是寸土寸金的帝都也不能免俗。
    只不过开发是早晚的事，最后的好处花落谁家就不知道了。
    周周作为帝都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周遭环境当然熟悉。
    但还是不及赵成这种走街串巷的游商。
    虽然他有固定摊位，每天也都按时出摊。但平常走街串巷收货的时间也不短。
    满打满算五五分。
    别说帝都以及近郊。就连周边县市的环境跟情况，也清清楚楚。
    他跟周周，一个对市井了如指掌，一个清楚仕途政局，凑一起倒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只不过王屿没有这般野心，也看得明白帝水深卧虎藏龙。
    自己这条小舢板几斤几两重，他心里明镜儿一样。
    灾祸往往从认不清自己、认不清现实开始。
    王屿觉得只要自己不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跟野心，遇到危机的概率，不说立降百分百，至少百分之五十是有指望的。
    这别墅的基础框架都已经做好了。就连院墙都已经打好了。
    这地脚按理说也不算差，却不知道为什么烂尾之后迟迟没人接手，然后一整个伫立在这片。
    每到晚上，周围万家灯火，反衬的这边宛如死寂的鬼域。
    赵成停好车子，那面包车的拉手刹的声音甚至比喇叭声还要刺耳。
    周周直撇嘴，赵成自己倒完全不以为意。
    甚至开启了新话题，“你们说说这些有钱人……我们这种小老百姓想买套小的三居室，都要掏空老一辈人的家底，还要背负几十年的贷款，劳心劳力才能安个家。他们这豪宅都盖到这份上了，却跟垃圾一样扔在这儿……这人跟人比，怎么就这么让人生气呢！”
    周周道：“这种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分析起来两个小时都说不完。总之不是你看表面这么简单就对了。”
    赵成撇了撇嘴，没在这件事上跟周周较劲。
    应该也明白自己不是对手。
    “好找吗？”王屿问道。
    现在一眼看不到底，真一栋栋找起来，累不说。还可能打草惊蛇。
    “不大。”周周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些别墅的院子虽然起了。但连门带窗都没有。他们想在里面从事不法行为，怎么不得投资个大门？”
    王屿立刻反应过来。
    只要一路溜达，看到哪一栋有大门，十有八九就是了。
    走着走着，王屿才突然想起自己在边城那栋正在装修当中的别墅。
    想想也装了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自己接到的相关电话都屈指可数。
    进行到哪一步了自己都还不晓得。
    别人装修都是鸡飞狗跳，自己装修未免有些省心过头了。
    也不知道以后有多少机会住进去。
    现在要是让王屿再做决定，他还真不一定会选择在边城置办别墅。
    “这大房子光是看着都觉得舒服。住进去那得啥感觉啊……等以后老了我要选个房价不高的城市，买栋大房子安享晚年。弥补弥补年轻时候吃的这些苦头。”
    赵成的话刚说完，周周就笑了，“帝都的房价高，并不仅仅是地皮贵。还有附加的隐形资源。教育、医疗。你说你到时候老了反而换地方了，年轻时候多花的钱浪费了一半。”
    赵成被周周绕圈子绕了半天，才领会精髓。
    摇头叹息，“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欠了那么多钱，就换回来那么点大的地儿。是谁心里都有想法啊……哎，周周，你家是不是那种带前后院，院子里还有亭台楼阁那种？这放在古代，你家也是妥妥的朝中大臣……所以你怕是体会不到这种人间疾苦。”
    周周没好气的瞪了赵成一眼，“别光看狼吃肉，想想狼饿着肚子挨打的时候。对了，说起来我那边距离这里也不算远。赵成，一会儿去我那坐坐？顺便帮我掌眼几样东西？”
    赵成想也不想答应下来，“没问题啊，这点小事，那还不是举手之劳。就是……你不怕我又走眼吗？”
    刚才当面走眼，让这会儿赵成极度不自信。
    “放心好了，就是私下交流。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周周也是个实心眼，压根没看出来赵成这会儿最需要的是鼓励跟肯定。
    王屿倒是看出来了，只不过眼前的别墅院子多出一道大门。
    目标出现。自然顾不上别的。
    他连忙扯了扯身边的赵成。
    赵成也已经看到了。冲王屿跟周周说道：“你们别露面，我先过去踩个点。”
    王屿都来不及出声阻止，赵成已经大摇大摆上前敲门去了。
    他只得拉着周周闪身躲到一边。
    赵成敲了很长时间。久到王屿都以为他们猜错了，这里面没准是物业挪做他用的。
    但赵成很执着，最后还干脆喊起来，“开门开门！知道你们里面有人！”
    门还真就开了。一个脑袋探出来，警惕的看着赵成，“干嘛的？”
    他理直气壮赵成就更底气十足。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是干嘛的呢。这是我们公司开发的项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接到举报，你们非法侵占！你还问我是干嘛的？”
    不得不说刚才的一番法制教育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现在赵成说话一套一套的。
    “哦……你回去问问你上面的领导，就知道了。”
    对方说完就准备关门闪人。
    赵成一下冲进去，半边身子抵着门，阻止了对方的动作。
    “别跟我扯这些。怎么？拿上面压我？要真是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早就接到通知了。现在书面、口头都没有。你空口白牙说你们得到准许就是啊？”
    对方不甘示弱，“你说你是开发公司的，你就是啊？你还不是空口白牙凭空吆喝的。”
    “嘿，行。管不了你了是吧？那咱们直接报警，你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就让警察证明我的身份。”
    赵成说的煞有介事，掏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其实他这行为经不起推敲。
    因为人们对于国.家.机.器的敬畏，是不会一上来就报警的。
    但明显里面的人心里有鬼，经不起查询。
    见赵成油盐不进，很快又出来一个人。
    是个女人。
    还是让王屿意外又情理之中的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