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也好。
对周周来说,能以自己本身的身份跟人接触,是最舒服的状态了吧。
要不然,他也不会愿意有事没事跟王屿他们混在一起。
说白了,还是因为跟王屿向远峰不涉及家里那些人跟事。
相处起来轻松自在,可以做自己。
韩清问道:“迟老板,你怎么会跟关三这样的人凑到一起啊?感觉你们两个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开这个头还好。
一开这个头,迟一满肚子的苦水立刻止不住的往外倒。
据他说,其实他也压根不是为了平摊店租才想找个合作伙伴的。而是他生性懒散,自己其实也并不特别喜欢古玩这个行当。
面对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留恋的不行,怎么可能乖乖守着那个好几天见不着一个人的古董店了却一生。
所以想找个人,帮自己守店。
关三之前,迟一也不是没花钱雇过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
接连找了个两个,要么是手脚不干净,要么就是隔三岔五请假。比迟一这个老板看上去都忙。
最后有人说不如找个同行,分租出去一半的店面。
这么一来,既不用担心对方手脚不干净,也有了合适的人选看店。
毕竟古玩的圈子就这么大,真要是手脚不干净传出去,也就不用在这个行当里混了。
迟一觉得这个主意相当妙。
于是有了跟关三这段孽缘。
但你说关三泼皮也好无赖也罢,他倒确实每天在公园摆完摊之后,剩下的时间都待在店里。
而且在看店的方面也算有边界感。
迟一不去他不进门。
手脚也算干净。有没落八旗子弟的傲气。
虽然平常根本看不出来。
以他的德行,迟一要是赶他走,又有得闹腾。
加上迟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好的人选,而且关三还交了五千块租金。
所以这个组合就这么凑合着也坚持到了现在。
迟一刚说完,凉亭里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将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斗壶到了尾声,开始了投票选本周壶王的时刻。
一下把三人的兴趣都给吸引了过去。
王屿也知道了那古董店伙计带出来的袋装大红袍的用途。
竟是投票用的。
每个人都将自己手中的大红袍放在了自己觉得最牛的紫砂壶前。
热度最高的自然是韩大爷带来的麋鹿壶跟李大爷带来的珐琅彩牡丹壶。
这两把壶前的大红袍都快堆不下了。
就像大将胸前的荣誉勋章。
连带着韩大爷跟李大爷脸上傲娇的神色藏都藏不住。
不过还是能看出得意中带着几分紧张。
像是等着老师公布考试成绩的学生。
这在两个大爷脸上出现,还真像老顽童般有趣。
不过这两把壶也难坏了其他那些大爷们。
毕竟两把壶各有其稀缺性。
一个被奉为神作、一个罕有存世。
据说珐琅彩在明清那会儿可根本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配享用的工艺。
基本都是皇家御用。
皇帝用的东西,那都是不计代价、不讲成本的精品中的精品。
而且据说珐琅彩的彩色,全都是宝石研磨成粉烧制上去的。工艺复杂、难度极大,且稀缺。
所以大爷们也愁、也紧张。
也想知道最后究竟哪一把壶能胜出。
但越想知道结果的事,往往越不能马上水落石出。
两把壶各自得到的大红袍数量一致。
这下韩大爷跟李大爷脸上的紧张神色更明显了。
虽然都说文玩无贵贱,人心有高低。
但谁不想自己收藏的宝贝能被更多人认可?
那不仅仅是壶自身的价值,也是对他们收藏眼光的肯定。
这些壶虽然现在价值不菲,但很多都是在多少年前就被他们收归囊中的。
那时候这些壶可没有如今这么贵重。
能从众多的古壶中选出这么一把,足以表明这人对紫砂壶有相当的见解。
所以这是一场斗壶的比赛,又不仅仅只是一场比赛。
参赛的不仅是一把把壶,还有他们毕生的热爱以及眼光。
这时候那胖大爷开口了,“其实要单纯论壶,还是这把麋鹿更出彩。古代以动物为形态制作器具,也不是没有。但相对其他花器、筋囊器来说少得多。而且很难有这种舒展悠闲的松弛感。老李这把珐琅彩,沾了御制的光。难度更多体现在烧纸方面。但大家都知道,古代制壶跟烧制完全是两个行业。制壶的人不懂烧,烧制的人不懂做。所以两相对比,还是麋鹿更强。”
李大爷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并没开口反驳胖大爷。
在王屿这些不懂得外人看来,应该是胖大爷这番话说的较为中肯。
所以李大爷一时间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