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山脉,八达岭一带,延庆和昌平交界的地方,唐军于山间扎营。
傍晚,前军总管契苾何力向统帅李世民汇报当日最新军情:“清军大举增兵,且一反常态,不计伤亡,拼命打压我军斥候。本来前军侦骑最远离京城城墙不过二三十里,而今却被挤压到昌平腹地。”
“今日伤亡几何?”太宗皇帝问道。
“战死者不下二百,伤者亦有百余。敌军应当也是差不多的数目。”契苾何力说起来颇为痛心。斥候都是军中精锐,一日间伤亡如此之多,着实有些骇人。
李世民微微皱眉,握住腰间宝剑剑柄的右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不对劲,不对劲,今日的情势太过蹊跷。”
想了想,李世民接着问道:“可曾审讯抓来的活口?”
契苾何力回应道:“这是自然,已经再三确认,敌军约莫有三万多人,由镶白旗旗主富绶统帅,实际由宿将鳌拜指挥。”
李世民把情报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三万多人,看来北京城中的八旗兵已经倾巢而出了,说不定还有些绿营兵被携裹其中。那个什么顺治就这么在空城里干坐着?前几日的试探,清军明知道我军采用固守之势,却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目的绝不是逼我军决战。以我军营寨之坚固,就算八旗兵把大炮拉到山里来,也不是短短几天能轰开的。有这几日的功夫,南北两路汇聚,清军就再无活路了。突然不计伤亡,挤压我军侦查范围,这顺治,莫不是想逃?”
豁然开朗之后,太宗皇帝马上安排道:“清军一反常态,很有可能是要掩护城中家眷北逃盛京,速速将此消息报于卫国公!”
吩咐亲随之后,李世民转向长孙无忌、契苾何力等人:“传令,各营做好准备,明日全军开拔,出山邀战!”
本来李二郎还打算再等两日,等后续诸军到齐之后,再行决战。
毕竟敌军火炮威名甚着,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兵力,轻易开战未必能讨得了好处。
但如今这形势,却由不得唐军犹豫了。大好的战机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至于说敌军是不是故意引诱决战,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太宗皇帝对麾下儿郎们的战力很是信任,就目前汇集的四万健儿,当也有七八成把握扫平京师八旗了。
倚燕山而战,就算是败了,大不了退入山中营寨,又有什么好怕的。
第二天一早,看着从山道中鱼贯而出的唐军大队,鳌拜面沉似水。
本来想着可以多瞒两天,谁知唐军如此坚决,仅仅只是个模糊的可能而已,便不等人马到齐,匆忙出山决战。
也罢,既然你们找死,我满洲第一巴图鲁就成全你们。
三万余人,又有上百门大炮在手,今日一过,尔等皆为齑粉。
山脚下有唐军扎下的前军营寨,守护着道路,清军便是想阻止唐军大队出山也不可能。唐军的斥候拼了命地厮杀,让数量稀少的八旗精锐探马迅速减员。
鳌拜索性下令探马收缩,静待唐军集合完毕。
既然要野战,便出山来平原吧。到了空旷的原野上,我大清炮队才能更好地发挥威力。
唐军行动迅速,四万余人不过一个来时辰便沿着八达岭、居庸关方向行至南口一线展开。
居庸关天下雄关,不过到了大清国这会基本弃置不用,八旗只在这里象征性地驻扎50人了事。
唐军两日下宣府之后马不停蹄,以跑死数千匹马的代价,往东南方向疾驰三百里,在清军反应过来之前拿下了这座北京门户。
这也怪不得八旗反应迟钝。
但凡大军开拔,必然要诸多准备。
数以万计的武夫,一路上吃喝拉撒,防御警戒岂是一件轻松事。
史书上寥寥数十字的战役,前期准备工作都得几个月的时间。像明堡宗这种三天完成二十万大军集结的,只能用天纵奇才来形容。
这么长的准备时间,足够敌对势力得到消息做好准备。
如唐军这般从犄角旮旯里这样突然冒出来,然后不惜马力连续奔袭的,谁碰上都得懵。
前面大同被一鼓而下,而后宣府突袭,等京师收到消息的时候,唐军前锋都到怀来了。
再商议布置一番,把猫冬的爷们们集结起来,北上数十里赶到昌平的时候,居庸关的佐领已经壮烈殉国,京城门户大开,再无险可据。
不过这会唐军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前锋马匹损失殆尽,武夫们也疲惫不已,堪堪守住了进攻基地,却再也无力继续奔袭了。
尤其是敌军已经全面动员起来,再想贪功也没有机会了。
清军也不是没想过夺回关隘,但尽管年久失修,唐军又远来疲敝,天险毕竟是天险,不是中小型火炮能撼动的。
清军数次突击无果而终。等到把笨重的红衣大炮拉来,唐军已经把营地修到了山脚下。
镇国利器的咆哮对从未见过这种新鲜事物的唐军震撼极大,原本坚固的木制大营被火炮轰击地七零八落。
但就在清军以为唐军将像顺军一样崩溃时,压着步甲冲入残破大营的骁骑勇士却在一番苦战后被凶悍的唐军府兵给揍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日,随着后续军团陆续抵达,唐军的骑兵开始发威。
一队队斥候们将清军远远驱逐出去。数量有限的清军不敢跟唐军兑子,只得任由唐骑嚣张,灰溜溜地后撤到安全地带,直到鳌拜尽起京师大军北上,局面才得以好转。
两军交锋,大多都是这般,从一点点试探开始,直到双方下定决心,才会展开决战。
前些日子的碰撞,让满洲第一巴图鲁感受到了切实的压力。
鳌拜知道,这支军队,跟以往交手的那些明军、顺军、大西军完全不一样。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意坚韧,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不小心,京营八旗就得交代在这了。
与唐军相比,清军各方面都谈不上什么优势,数量上甚至处于劣势,唯有一点,那就是在火器上,八旗兵占据绝对上风。
今日之战,便要靠这些神兵显威了。
唐军出得山口,却没有顺势列阵,而是往西边白羊沟方向移动。
十三陵西边的土坡上,立于高地上的鳌拜从千里镜中看的清楚,忍不住哼了声:“这唐军还真是嚣张啊,竟然当着我军的面行军。”
作战序列和行军序列截然不同,互相转换也需要时间。
大军开动,前方斥候需探路数十里甚至一二百里,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避免敌军趁着行军的当口突袭。
而今唐军竟然这般托大,在敌前十里肆无忌惮,怪不得鳌少保忍不住吐槽。
旁边的苏克萨哈附和道:“这是不把我军放在眼里啊。这么点距离,我军骑兵瞬息可至,士卒慌乱间甲都未必披得上,说不定便能得一场大胜。”
虽然朝会时跟鳌拜弟弟起了点冲突,但其实苏同学这会跟满洲第一勇士的关系尚可。
这位仁兄尚不知道自己后来会死于鳌少保之手。
盛京来人嘴巴都严实的很,除了福临和布木布泰大妈,谁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实际上,以苏克萨哈在多尔衮死后马上向福临俯首的政客做派,也根本不是那种会跟鳌拜死磕的主。
但是没办法,谁让鳌少保捅了两白旗的肺管子,非要推行换地呢,身为两白旗在中央的代言人,老苏想不上都不行。
敢退一步,两白旗老少爷们能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把他苏克萨哈给淹死。
到后来,老苏也扛不住,上疏乞守陵,结果还是没躲过这一劫,结结实实领了盒饭。
但是这会,明面上双方好歹还是儿女亲家,老苏还是很积极想跟鳌拜搞好关系。
鳌拜放下千里镜道:“唐军这是畏惧我军的红衣大炮啊。这几日想必他们也摸清楚了。这些大铁疙瘩,厉害是厉害,但是移动起来太过麻烦,攻城倒是可以,野战中,只要稍稍动一动,便难以发挥作用。”
成吨重的玩意,想要在战场上拉来拉去,难度可想而知。
等你收拾好炮架、弹药,套上挽马,生拉硬推转移到新的射击区域,再卸下装备,调整射角,一套操作下来,仗都打了一多半了。
所以大清国的镇国利器基本只是用来攻城拔寨。
野战?欧洲那边拥有大吨位良种挽马结构更优化炮车的十二磅炮想拉到战场上都不容易,指望着矮小的蒙古挽马把这大铁疙瘩及时转移到需要的战场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