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古千莫几人正躲在河边的树林中努力眺望河的对岸。
    此河名汾水，途经冀州蜿蜒向东。
    此时天气渐冷，已是到了深秋，又是在夜里，冀州的气温已是较低，只是河水还未到封冻的程度。
    一阵秋风吹过，就算有修为在身，对于二阶武者来说，北方的气候已经能感觉到一股寒意。
    “看制式是冀州的边防军，粗略估算十万到十五万之间，是普通军队，走这条路，很可能是叛军。”
    陈开山说着，目光扫过远处的人影，他口中所谓的普通军队，就是那种纯粹由普通人组成的军队，不掺杂任何修士，甚至一个部队的统领也就二阶初级的情况。
    相对地大物博的九州来说，人族修士依旧是极少数，打仗打的不只是钱还有人，战争不能只靠修士，特别是妖族，驱使海量的野兽妖兽作战是最常用的战术。
    人族同理，为了对抗那些野兽和妖兽，普通人亦可以做到，唯独需要正确的战术和武器。普通人经过训练，十人一组对战依旧有优势，故此普通军队是十分必要的。
    普通军队统一由朝廷兵部管理，而这些军队分别驻扎在三个大区，雍州一百二十万人，用来对抗妖族，冀州一百万对抗蛮族，还有六十万驻扎在梁州，是用来防守西南佛国。
    另外还有八十万驻扎在荆州和扬州，这是用来防备南方妖族，就算曾经院长与南方妖族有过协议，但是这些部队从来没有撤走过。
    朝廷从来没有放下过对妖族的警戒，每部军队都有一位忠于朝廷类似大将军的人物存在，这些人极度忠诚，例如雍州城的城主便是其中一员，手中掌管着大量普通军队。
    而如今四皇子独揽兵部大权，北方的军队经过他多次出征已经牢牢握在手中，甚至还几次从京城调集修士精英部队，这才呈现中央实力有些空虚的局面。
    至于到底是二皇子想要谋害四皇子，还是四皇子以各种理由削弱中央部队，这就不好说了，若是如此，四皇子以身入局，也是够拼的。
    隔着一条汾水，古千莫调集的两千精英修士部队正好跟四皇子的一部普通部队擦肩而过。今日他们又被派出来侦查，这才偶遇如今一幕。
    疾行了六日，众人总算进了冀州地界，这里比豫州要冷得多，温度骤降，对于在豫州待惯了的人来说仿佛提早进入了冬季，只是冀州的冬季远比这个还要寒冷。
    特别是越往北方越冷，冷到粮食作物都无法种植，人类无法生存，也许只有蛮族那么强壮的体质才能对抗这等严寒。
    众人躲在林中隐藏身形，怕被对岸的部队发现，古千莫就大胆得多，独自站在岸上牵着立月向对面张望。
    他今日的穿着倒是问题不大，穿惯了术士袍的他不习惯穿铠甲，只穿了一件破旧的内衬布衣，就因为这事还被罚过几次，可是就是改不掉，再加上立月肥胖的身体，这么远的距离被普通人看上去更像驴，根本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匹角马。
    这一人一马的搭配，在远远看过来绝大多数正常人都会觉得是哪家出来准备种地的。
    别人是这样想的，唯独古千莫自己知道，就在刚才他已经悄悄布置下了隐匿阵，对面就算有四阶高手也根本看不见他，更别提一众普通人。
    古千莫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来之前收到张百年悄悄送来的密信，兖州已经被四皇子占领，按照这个趋势，四皇子下一步便是攻打豫州，直逼京城。
    在去军营前古千莫便把九州的地图牢牢记在脑中，如今想来葬妖谷已经占了兖州绝大部分地方，而四皇子打下来的无非就是兖州连接豫州的那一小块地带，打那里只是为包围京城做准备。
    打入京城？
    这是一个大胆的问题，纵观大书库记载的历史，京城确实发生过不少战事，凡是改朝换代的时候，京城从来不是被打下来的，而是主动放弃抵抗，之后投降。
    具体为什么，这在史书上并没有留下一丁点记载。古千莫清楚，四大禁地之一便有京城，就是人们居住的脚下！
    何况那时还有院长，还有学院的术士。就连在被妖族攻打的时候依旧保持城不可破。
    院长在京城无敌，似乎不是一句空话，只是已经成为过去而已……
    京城是他住的地方，葬妖谷的外围他曾经逛过，就连古月之地都到过一游，唯独古月之地出世后里面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因为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的。
    四大禁地他去了三个，还并未觉得怎么样，这要是给其他修士说，除了京城外是真的，说到其他两处指不定要说他是骗子。
    想了一圈，古千莫看着河对岸的军队有些感慨，他们此去多半凶险异常，他还清楚记得，若按照昭阳的计划，这些人多半会遇到青州军。
    青州军不属于正规军，算是当地组织的部队，不受朝廷管辖却食朝廷俸禄，而且战力不凡，要比普通军队强不少，比朝廷的禁卫军和驻军弱一些。
    这还要归功于青州最大的世家刘家，他们走的是培养精英的道路，这个理念也传入到青州军的编制中。青州军这些人单个人能力较强，汇聚起来部队更强，甚至单人作战能力还要胜于没有学院装备的禁卫军！
    这是一支少而精锐的部队，至于昭阳怎么请动他们，这不是古千莫考虑的范围，但是按照以一敌百来看，对岸的普通军队若对上青州军，多半要一个照面被打崩。
    “就是不知道四皇子手下有多少高手……”
    古千莫心中冒出一个念头，这种规模的战斗，强者之间的对决就能影响战局，若是彼此四阶高手被牵制住，比拼的就是下面军队，若有一方高手解放出来，便是大杀四方的结局，如同一面倒的屠杀。
    五阶一怒，血流成河；六阶一怒，山崩地裂。
    所幸巅峰强者们之间似乎有协议，战争期间五六阶的强者极少屠杀凡人，就连非战时期，三阶以上的修士都不轻易屠杀凡人，生怕被几个势力联合报复，毕竟普通人才是修行的根本。
    然而战争时期哪管得了这么多？唯独五阶以上的强者们都极少动手，这让战争平衡了不少，但是强者之间的对决从未停止，唯独战场和棋子不同而已。
    古千莫不曾经历过战争，奈何京城一战上，野兽妖兽不停冲击地脉精气，被地脉精气斩成灰烬和肉块的血淋淋场面仿佛依旧历历在目。
    甚至死在他与九儿手下的也不在少数，好在他现在杀心重了很多，这才感觉好了不少。
    眼看着对面行军的军士，古千莫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又或者，根本没人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