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在空中飞舞，乔玉香茫然地望着雷云，她伸手去触摸，却是无力抵达。
她能感觉到其中的力量，那是多么的触手可及，可惜她就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木方此时松了一口气，这人族显然已经不行了，刚才一直硬撑已经突破到极限，现在根本不需要他再出手，他只要静静地看着就行。
“师傅——”
喜儿大急，刚想起身冲出去，却是发现身子根本不能动，她被古千莫束缚在了当地。
古千莫盯着坠落的乔玉香身体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动，否则这里的同族都要不保。
他心中也是暗叹：“可惜……是失败了吗？乔玉香……你已经做的够好，可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下方的妖族欢呼一片，总算松了一口气，眼见着那个女人终于要死了。
就在此时，从大地中竟然探出无数灰色的虚影，他们抬头仰望乔玉香，不由自主地离地飞起，一道道灰影看不清面容，却是都伸开双臂，想要托起那坠落的身姿。
无数灰色虚影越来越多，仿佛遮天蔽日，全都汇聚向乔玉香。
慢了，又慢了，一直到乔玉香的身子平躺在虚空不再下坠，那些虚影竟然真的做到了。
所有的人与妖再次惊呆住，这次就连木方也不例外，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边嗖嗖的阴风划过。
“是你们吗？你们愿意跟我一起走？”
乔玉香似是喃喃自语，“那好，我们走！”
“他们走了……”
水仙的声音突然在古千莫脑中响起，现在是水仙控制着他的身体，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却是声音中带着凄凉。
噼啪——刺啦——
乔玉香身上突然冒出一点雷弧，随后越来越大，两息间便达到一个数十平米的雷球。
雷球冲天而起，向着那触手可及的雷云飞去，这一次她终将成功。
雷球依旧不停地变大，直到最后一道灰影融入其中，在雷球中倒映出一位长发飘飘的曼妙女子身影，一直没入雷云中。
轰的一声巨响，雷球炸裂开来，如同天崩，响彻万川。
天空的乌云被撕破条口子，长达数十公里，雷霆如同雨水倾泻而下，每道雷霆都是绚丽的紫色，形似一朵朵的兰花，那么艳丽那么夺目。
“极尽升华？疯了，你们人族的人都疯了！退！快退！”
木方立刻做出撤退的命令，自己更是向着城外妖族领地的方向飞去，一时间石枯城内所有的妖族竞相逃走，如同一下炸了锅。
雷霆落地只是溅起一层层的紫色薄雾，如同绽开的花蕾喷出花粉，那么清香，那么梦幻。
雷霆不伤身，但是薄雾迷人。
不是人，是妖。
不计其数的妖族在薄雾中倒下，数不清的妖兽在薄雾中化作脓水。
就连那些勉强避过薄雾的三四阶妖族，身上多少出现严重腐蚀的现象，只要被沾染一丁点，若不快速切除，很快整个身体就会被腐蚀。
这是毒，无比绚丽的毒，遍布全城的毒，毒娘子的毒。
“毒娘子，五大恶人之名，眨眼间倾城而覆，实至名归……”
古千莫口中低语，甚至感觉自己那个名头与其相比，十分不配。
“师傅说过，毒娘子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称号，是代代相传的一脉传承的称号。”
“师傅把修为传给了我，便自己没有了修为，但是上天可怜，依旧为她们余生保留了一次动用修为的机会。”
“极尽升华，不是毒娘子传承中招式的名字，而是人族秘术最后拼命的招式，代价就是本人自己。”
“师傅继承了上一代毒娘子的称号，同样继承了秘宗九部第四席的位置，掌管秘宗九部天下消息。”
“师傅给我讲过，她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虽然不得不接手秘宗九部的任务，但是时间久了，却生出淡去的心。”
“师傅觉得，是因为她的离开才导致石枯城消息滞后，直接导致城池陷落，她才是数十上百万同族被妖族屠戮的刽子手。师傅太善良，她过不去自己心中的槛。”
喜儿跪倒在地，双眼止不住地涌出泪水。
古千莫脸色黯然，他已经感觉不到乔玉香的气息，直到刚才那一刻，她一直都未承认自己是乔玉香，或许她觉得自己不配那个名字，不想给那个名字抹黑。
他能看到刚才无数聚集过去的虚影，那是死去人的魂魄，淡然道：“在刚才那一刻，或许她已经释怀，她是人族的战神，那些死去的亡魂或许并未憎恨过她，反而在最后一刻助她成道。”
“师傅以四阶巅峰的修为硬扞五阶，已是尽力。可惜招式只能演示一次，毕竟师傅只有一个。”
古千莫把手搭在喜儿肩头，脸上满是伤感，这个女人跟自己有些瓜葛，可惜每每自己都拿她没办法，甚至最后还留给自己一个麻烦。
就算死，她都要让自己照顾她的徒弟。
古千莫心中叹息：“可恶！你死也我不让我清净，我不就是之前偷了你的储物袋而已嘛！这种因果报应，我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了解啊……”
他呼出一口浊气，眼看天空中雷霆已然过去，却是天象不变，低声道；“你看这片天空，也许这才是她教给你的最后一课，我来说给你听。”
喜儿抬头看去，地面上的薄雾渐渐消散，但是天空中的紫云与口子依旧在那，仿佛施术者一直都在一般。
古千莫缓缓开口：“她已不是四阶，天象未消，这是在致敬领悟天道法则的修士。你师傅在最后极尽升华中终于迈入五阶，应该是领悟了什么法则。”
喜儿突然茫然，脸上不知该带上笑意还是难过，她听师傅说过，境界突破是修士努力的方向，古往今来步入五阶的已非常人。
她问道：“那我是该高兴，还是伤心？”
古千莫摇头，说道：“这要问你的心，你继承了她的传承，她是希望你这么一直难过下去吗？我们修士，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顺其自然的好。”
喜儿想了想，毅然决然地抹去眼角的眼泪，缓缓站起身。
“师傅已去，我便是这代毒娘子，秘宗九部第四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