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之上,韦后党羽对李隆基指指点点,但也有人为他的勇气所钦佩。
卫尉卿薛崇简、西京总监钟绍京、前任朝邑刘幽求、果毅都尉葛福顺与陈玄礼等人皆为李隆基的勇气感到敬佩,纷纷与他搭话以图交好。
回到宫内后,韦后仍然为刚才李隆基触怒自己的事情而生气。
“李隆基,黄口小儿,吾定让你为今日的冒犯付出代价。”
回到家中后,李隆基当即被李旦叫到跟前。
“三郎吾儿,你今日太过冒失了,长安不比临淄,我们全家都处在皇后的监视下,你如此顶撞于她,必遭记恨。”
李显叹道,他太知道韦后的为人了!
闻言,李隆基却不以为意,他道: “父王,皇后专权,压制皇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满朝文武都受其掣肘,当此时,若仍无一人站出来反对她,那她的气焰就会更加嚣张,只怕那时,祖宗的江山她都会认为是她的,我今日此举便是想让她知道,这天下姓李不姓韦。”
李旦闻听此言,虽仍然认为儿子有些莽撞,但内心却为他的勇敢和正直而起敬。
接下来的日子,李隆基没有闲着,他下朝之后,便四处与在京文武百官交好。
京师许多不满韦后的将领都对李隆基敬佩不已,平日里也与他私交甚密,李显更是将自己最倚重的万骑,想要交与李隆基统领,但却被韦后百般阻拦而作罢。
景龙二十六年,李显的身体愈发病重,在病倒之前,为防止万一,他又决定将剩下的羽林军交由相王李旦统领。
但召令还未发出,便被韦后拦截,韦视这为李显对自己的不信任,于是,便将李显彻底架空,软禁于宫内。
这天,韦后又私自替李显草拟诏书,调集长安各府兵马五万大军入城,并将这些兵马交与韦捷、韦灌、韦播等韦氏子弟统领,整个长安城,除了被分散驻扎于城外的玄甲军外,尽数为韦家所控。
同时,韦后又任命心腹吏部尚书张嘉福、刑部尚书裴谈、吏部侍郎崔湜为同平章事总领政务,至此,皇帝李显彻底被架空,朝政大权尽落韦后之手。
李显寝宫内,空旷的大殿早已空无一人,韦后就连平日里服侍李显的下人也全部撤走,只留下四个老弱宫女为李显端茶送水。
“来人啊,朕口渴了!”
李显朝着外面喊道,可空旷的大殿内,却无一人回应。
不多时,韦后身着一身华丽的衣服走了进来。
“陛下,臣妾给你送水来了!”
韦后笑道。
看着昔日自己最为信任的妻子,李显此时却是有苦难言,他没想到,妻子的野心会如此之大。
此时的李显想做些什么,却是无力到什么也做不了了!
“皇后,朝事不是你一妇人所能掌控的,太子虽年幼,但却聪慧,如果你能好好辅佐他,太子将来定成一代明君!”
李显的眼中,充满了恳求,可韦后却是轻蔑一笑。
“陛下,臣妾陪伴了你几十年,我们才是一体的,可这些年来,陛下为何非要信任外人,而不信任我呢?”
韦后不解地问道,闻言,李显却一脸不悦。
“朕就是太过信任你了,以至于现在连这宫门都出不去了!”
闻言,韦后笑道: “陛下,你这是说哪的话,等你身体好后,再上朝不迟,这些日子,朝政有我在,断不会有失。”
说罢,韦后端着药碗凑到李显跟前: “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身体才好得快呀!”
喂完药后,韦后又前往外朝,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身体,李显露出了悔恨的泪水。
“朕愧对列祖列宗啊!”
外朝,已经乱成一团,以赵国公长孙延为首的公卿贵族与部分武将达成一致,准备前往后宫面见皇帝。
皇帝多日不上朝,这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同平章事裴谈等三人在此极力阻拦,片刻后,卫尉卿韦灌率重兵赶来,将所有人全部拦了回去。
“唉!大唐经不起这样的动乱了呀!”
赵国公长孙延哀叹一声,自从武三思之乱以来,朝廷已经严重内乱了三年,关外的局势更是一团糟糕。
吐蕃重新复起,突厥彻底反叛,就连西南边的六诏等蛮族部落也在不断进犯剑南,高宗时期的一片大好形势彻底失控,而韦后却对此置若罔闻,仍然我行我素!
“唉,我等枉为凌烟阁功臣之后,若有先祖们一半雄风,韦后何以如此猖狂啊!”
鄂国公尉迟循毓哀声叹道,他是名将尉迟恭的后人,可如今,除了吃穿不愁的荣华富贵,尉迟家早已不复往日的雄风。
不止鄂国公,赵国公、吴国公等人同样如此,以前邓家在的时候,还尚能压制韦氏,可如今,邓家也因太子李重俊一事倒台,他们这群公卿世家的领头人此时也在乾陵为高宗守陵,早已不能带领他们对抗韦后了!
青城山上,邓宏缓缓睁开了眼睛,这一次闭关,他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
邓宏来到山的悬崖边,随后掐指一算。
“唉,看来又该下山了!”
此时,袁天罡仍然还在外地游历,上百岁的糟老头子了,身体却还如此抗造。
邓宏来到妻子杨宁房间,将自己想要下山的事告诉她。
闻言,杨宁却不愿意下山,她对邓宏说道: “山下也无我留念之人,夫君你且去吧,将来我乏了,自会来长安寻你。”
这些年来,杨宁之所以刻苦修炼,便是怕邓宏长生一人在世孤独,想多陪陪他,若不然,早在李淳风死后,杨宁或许用不了多久,也该身死道消了!
“好吧!”见妻子不愿意,邓宏也没有为难,再者,妻子一把年纪了,他也不愿意看着妻子四处奔波。
向妻子道别后,邓宏简单收拾一下便下山了,自上次从长安回来后,他已经在山上待了整整十余年了!
邓宏尽情地呼吸着山下的空气。
自武德年间下山以来,时过近百年,自己却还是一个小伙子的面容,邓宏不禁感慨万分。
他在山下的小镇上买了一头毛驴,随后边走边四处传道,缓缓向长安赶去。
“山高路远,道士下山,降妖除魔哟。”
邓宏一路自言自语地念叨。
很快,前面迎面走来一队官差,囚车上还押着一个带着枷锁的犯人。
邓宏只看一眼,便认出了囚车中的人。
他翻身走下毛驴,随后向着囚车走去。
“小道士,快快走开,这是朝廷的重犯,不允许靠近。”
尚未靠近,邓宏便被为首的卫队队长拦了下来。
闻言,邓宏笑道: “这位军爷,道家也讲究为众生解难,贫道看这犯人饥渴难耐,只是想递给他一口水,为他解解渴而已。”
闻言,官差看了一眼邓宏,随后又看了看囚车中的邓承弼,随后转身对邓宏说道: “好吧,你赶紧的,我们还要赶路。”
“好勒。”
说罢,邓宏走到囚车外,将手中的水壶递给了邓承弼。
邓承弼多日未饮水,见状,立即接过邓宏的水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曾孙狼狈的样子,邓宏却仍是一脸平淡。
“敢问这位道长尊姓大名,邓承弼谢过道长的水,还请道长留下姓名,滴水之恩,邓承弼日后当涌泉相报。”
闻言,邓宏却哈哈笑了起来。
“天地间平平无奇的一名小道士罢了,小将军一路珍重。”
说罢,邓宏翻身上了毛驴,在邓承弼的注视下,一人一驴向着长安的方向缓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