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后，傅阳泽没再说话，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斜面的画报上，贴的还是各种动漫的人物。
    章天支着桌面，好一会儿没动。
    怒火像爆炸产生的火焰直冲脑门，他感觉全身肌肉紧绷，火气越聚越多，开始向外喷张。
    “章哥，冷静一点，章哥……”
    叫声柔和地传下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好像没那么重要。
    就好像阳泽问他有没有想艾丽尔时，他那个平淡的‘嗯’，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样的心情，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答案让他感觉轻松些。
    就像现在，这个声音把他的怒火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暗忖：这一次很幸运，他没有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失控。
    “这有个天窗。”耳后传来阳泽的声音。
    章天落了一下眼睫。
    “哥，干嘛呢？”傅阳泽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但语气很平静。
    章天终于转身，朝他看过去。
    只见阳泽站在床边，手上正在撕扯头顶的画报：“有天窗，从这里出去，好像还有玄机。”
    破开的位置露出黑洞洞的玻璃，也许是口子太小了，也许玻璃外面堆叠着太多杂物，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团阴影。
    “有点不对。”说着，章天朝傅阳泽走过去。
    傅阳泽停下撕扯的动作。
    这时，电脑方向传来细微的嗡嗡声。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机器开了。”章天一边说，一边快步走到屏幕面前，当视线落在屏幕时，眉头紧蹙，“他们来了，赶紧撤。”
    他飞快转身锁上铁门，然后关掉电灯开关。
    傅阳泽快步走到他身后，低咒一声：“特么的，简直阴魂不散。”
    章天当机立断：“从天窗过。”
    电脑荧屏里，全副武装的警察拿着突击步枪，正从四面向小楼慢慢靠拢，片刻之后，已经围住大门位置。
    领头的高个抬起步枪，枪口直接对准屏幕中间。
    “砰！”屏幕黑屏。
    黑色方块迅速缩小，变成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往上抬起，露出手柄和握在上面的军用手套。
    枪主人抬起头，透明防护罩后是一双空洞的蓝眼睛。
    暴风雨后的天空碧蓝，天气十分凉爽。
    旅馆墙壁为白色，顶层为檐梁式结构，头顶上，白云缓缓飘过碧蓝天空。
    “他们上阁楼了？”劳森·波特问。
    “也许吧，我一个人上去，你们守在外面，”布雷·里斯特平静地说，“要是有人出来，简单盘问一下，免得他们混在里面。”
    劳森·波特靠在门边，叮嘱一句：“希望你不会用到一发子弹。”
    里斯特笑了：“我也希望这样。”
    他走进门，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于是仔细检查了一下门口位置。
    从锁头变形的程度，他确定门被撞坏之前，是从里面锁着的。
    他继续举枪往里面走。
    这时，两个年轻人从楼梯方向出来，一男一女。
    他们先是一脸惊惶，看到里斯特用枪口指了指外面，很快反应过来，垂着头往外走。
    外面传来埃尔顿盘问的声音：“age， name， how long have you satyed here? ”
    到迎宾台位置，里斯特转过身，顺着柜台边缘过去，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森安勇太。
    他收起枪，摘下黑色军用手套，伸出食指探了探鼻息。
    幸好还活着。
    他一边戴上手套，一边往里面走，到尽头处转过身，打量了一下有些狭窄的空间，然后走上楼梯，轻巧地爬上去。
    大概两分钟后，他已经来到通往阁楼的楼梯前。
    他停下脚步，让眼睛适应这一片区域的黑暗，再次举起枪。
    如此狭窄的空间，步枪的作用反而受到了限制，笨拙的枪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大玩具伏在前面。
    他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透过铁门只能看到息屏的电脑屏幕，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咔哒’，门锁忽然开了。
    他微微蹙眉，很快又松开。
    对方反常的举动，反而增加了行动的危险性。
    不过，随着经验的累积，他对这种‘鬼蜮伎俩’越来越不在意，更危险的情况他也经历过。
    他用枪口推开门，背对着墙壁往里走。
    前面这段路程虽然不是很亮，但前方更加黑暗，使得眼睛的感光能力暂时消失，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试图快速恢复状态。
    阁楼里又闷又热，让人感觉不舒服。
    这时，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墙壁上，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还没等他捋出一个所以然，突然，又是“哗啦”一声，前方天窗玻璃碎裂，上面蒙着的帆布掉下来一块，露出了碧蓝的天空。
    借着不算亮的自然光，里斯特快速扫了一圈。
    屋里摆设很简单，除了榻榻米下面，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位置。
    天窗并排有六块玻璃，碎掉的是右侧最下面的那一块。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仗着身高优势，缓缓把枪探出破口处。
    透过瞄准镜，他观察着外面的环境。
    这里不是五层民房的顶层，反而更像是高层建筑的顶楼。
    先是三个金属烟道口，紧接着是一个出风口，上面的铝合金正在打转，再是半人高的围墙，墙上印刷着红色文字：禁止攀爬！
    中文？还是『东羽』语中的汉字？
    他不懂文字意思，大概能猜出是一句警示语。
    瞄准镜继续缓慢移动：楼道出口，蓝色的金属告示牌，白色的文字……
    这时，耳后传来细微的咔咔声，危险的预感让他快速转过身，枪口还没来得及对准来人，一把尖锐的利刃插下来。
    里斯特快速往下一蹲，躬身往后退了两步。
    “砰！”沉重的方天画戟插在地面，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小坑。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张往下看的脸。
    来人戴着一个黑色斗笠，目光灼灼逼人，唇角勾起，带出一个笑容，他一抬右手，快速拔起方天画戟。
    里斯特毫不迟疑地扣动了扳机，细微白烟从消音器里冒出来，子弹在耳边爆炸，有的射穿玻璃，有的打在空中。
    玻璃又碎了两块，铝合金框架上出现不少黑色孔洞，帆布上冒着烟。
    斗笠男消失不见。
    楼下传来尖叫声和脚步声，紧接着很多人开始叫嚷，在混乱的『东羽』语里面，夹杂着些许熟悉的声音。
    “该死的，不要挤。”波特抱怨一句。
    “no、no……”有人尖叫。
    “快出去，这里出事了。”耶鲁大吼一声。
    里斯特没有准备去天窗那边，他可不想一探头就被方天画戟削了脑袋。
    他收起枪，转身往铁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