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森·波特走进办公室。
里斯特和耶鲁并排坐一边,他们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翻阅着手里的资料。
埃尔顿靠躺着椅子,两只手交叠着放在后脑勺,嘴里哼着一首最近流行的歌。
“早知道这群家伙在这里等着,”波特一边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一边说,“我们应该从后门进来,那一连串问题,简直就像精神攻击。”
哼唱声停止。
埃尔顿坐直身子,右手搭在桌面上,歪斜着身子看着波特:“他们从你这里问出结果了吗?”
“没有。”波特拉开埃尔顿右侧的椅子,坐下,“我把他们赶回去了。”
埃尔顿低声说:“我问过了,这几个全是特约记者,他们也为警察厅工作。”
“这样吗?”波特有些迟疑地反问。
“千真万确。”埃尔顿说,“你们也了解这里的情况,只要出现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就会通过各种手段来调整僵化的结构。”
耶鲁停止翻阅的动作,越过电脑屏幕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一本正经地问:“照你这么说,有人想拿我们当挡箭牌?”
“这不好说,”埃尔顿扬了一下眉毛,“只是有这方面的怀疑。”
波特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脑屏幕。
耶鲁张开嘴,试图说些什么,但没说出来,他喝了一口咖啡,又试着说什么,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办公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终于,他看看文件,有些厌烦地说:“我忽然提不起兴致做事情。”
里斯特从文件上收回视线,看一眼耶鲁,又看向对面的埃尔顿。
他语气平静地说:“埃尔顿,不要做毫无根据的猜想,这样只会给我们所有人,无端制造出恐惧感。”
波特放在桌子上的手动了两下。
埃尔顿轻咳两声,假装轻松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耶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继续看着文件。
“冈山公园也下雪了吗?”埃尔顿决定转移话题,偏头看着波特。
“下了,雪很大。”波特回。
“看来白走一趟。”埃尔顿同情地说。
“也不算白走。”波特停了一下,他举起手,在埃尔顿面前晃了晃,那神情像在展示一个战利品。
“笑面般若?”埃尔顿兴致勃勃地问。
耶鲁抬起头,看着他们。
他并没觉得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看对面两个人,也只把这件事当作闲聊话题。
“是的。”波特收回手,“我看见他们在那地方的活动,以为能抓住一两个,结果小瞧了他们。”
“他们的动作很灵活,身材很结实。”顿了顿,他又说,“天气忽然变得很恶劣,什么也看不见。”
他继续说着,“后面就开始下雪了,地变得很滑,追他们的时候摔了个四脚朝天。”
埃尔顿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很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里斯特抬头看他一眼。
即使没有对上视线,埃尔顿也觉察到了来自对面的低气压,笑声逐渐变小,而后慢慢消失。
“跟以前一样,天空有变得很暗吗?”埃尔顿问。
“天空很正常,”波特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没有影响到天气。”
埃尔顿吹了一声口哨。
耶鲁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会儿,饶有兴致地加入话题:“你们觉得,笑面般若经常来招惹我们,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每天只花一个盖印章的时间,”埃尔顿打趣道,“好搭我们的顺风车。”
“你这么一说,确实便宜他们了。”波特笑了一下,他抽出一张纸巾,开始擦拭手背上的鬼头图案,“说实话,有点舍不得擦掉。”
“你可以留着,”埃尔顿说,“要是我能带出去,肯定坚持一百天不洗手。”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里斯特看着白纸上的信息,在短暂的走神中,白纸边角出现了‘我又来了’四个中文字。
四个字很快消失。
这是他最近学习的成果,很长一段时间,他觉得记住那些方块字很难,但有时候,念头一闪,中文字就会从脑子里跳出来。
他翻过一页资料,看着右上角的照片,确定不是自己想找的人,又翻过去。
白纸‘哗啦’一声响。
“你们觉得笑面般若很酷?”他忽然出声询问。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同事。
埃尔顿和波特在沉默中互相对看一眼,然后,波特说:“不管怎么说,我对他们的恐惧感在逐步消失。”
“他们的行为就像小孩子在搞恶作剧。”埃尔顿冲耶鲁眨眨眼,“你们也别太认真了。”
耶鲁思忖着点点头:“这么一想,确实。”
波特没有附和,他看出里斯特的异常:“你的状态很不好,先别看报告了。”
“我只是觉得报告上有线索。”里斯特说,“说不定,对案子有些帮助。”
波特又问:“我们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跟你们无关。”里斯特摇了摇头。
他静坐了片刻,手指摩挲着白纸,思考着关于笑面般若的问题。
随着事件频繁发生,他们对鬼头图案的恐惧感逐渐消失,波特他们甚至无意识地觉得,笑面般若的这种行为很酷。
他们能轻轻松松地开玩笑,但自己不能。
因为这一次,他又遇到了慕容云堇。
当时他蹲在椅子后面,对方就躲在房顶,由于下雪了,他一身黑色的装扮很容易就暴露了。
在慕容云堇跳下来之际,他极为迅速地往边上一闪。
“砰!”
靴子底部和刀刃之间只相差几厘米距离,只要自己稍有差池,就会砍到脚踝。
里斯特深吸一口气。
“我又来了。”慕容云堇看着他,“如果你敢发出声音,我会把你同伴的脑袋送到你面前。”
里斯特举着枪。
手指在寒风中变得麻木,僵硬,雪花不断落下,在眼前一层一层交错,最后组合成白色帘幕。
他用生硬的中文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一片寂静。
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容云堇忽然收起方天画戟,消失在雪幕中。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里斯特感到困惑。
他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或许就像李景熙说的那样,慕容云堇对这些行为是善是恶,还存在着某种质疑和不确定。
但从自己的角度来说,正因为慕容云堇精神和人格上的不稳定,导致他随时都有送命的风险。
他必须尽快找到更多线索。
收回神,他低下头,端起咖啡,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眉心的褶皱才稍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