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的音乐声不断响起，从各个空间的缝隙传进来。
    二楼房间，天花板上的吊灯亮着，挂在下面的人工水晶，光线在其中跳跃穿梭。
    房间里只有悉悉索索穿衣服声音，而后是轻缓的脚步声。
    柜门打开，李景熙站在前面，正在翻找东西。
    金属横杆上挂着几件男士外套，外面套着防尘罩，柜子底部摆着两床棉被。
    她翻了好几个袋子，终于在最边上找到了她的那件粉色羽绒服，然后拿下羽绒服，披到身上。
    穿好衣服，她翻了翻口袋，从里面拿出时刻表，看了一眼。
    【所待时间：5分
    消费时间：15时间22分
    工作时间：0】
    关上柜门后，她在房间里找了一遍，没找到她的砖头和包，她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没被召唤吗？还是规则改了？”
    话音落下，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安静的可怕。
    音乐声已经消失了。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真的听到音乐声了吗？
    她决定先去一楼看看，或许这一次会跟正卿他们在一起。
    打定主意以后，她朝门走去，拧动手把打开。
    门外是黑黝黝的通道，只有一楼客厅窗户透进来一闪一闪的光线，刺穿栏杆上的黑暗。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爬，停留在腹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抬手摸了摸脑袋，头上的肿包还在，疼痛感也很真实。
    这儿很可能没人，她想，否则不会这么安静。
    在脑海里，她看见了一只攥着线的手，手指看起来有点胖，然后指头松开，五颜六色的气球朝天空飞出去。
    急促的脚步声跟着跑去。
    “哗啦啦……”好像……好像是水流的声音。
    旁边有河流？还是天空在下雨？
    分辨不清。
    当她努力想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触发了这次行动，思绪就被再次响起的门铃音乐声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走下楼梯。
    很快，她来到一楼，快步走向入户门方向。
    音乐声再次停止。
    屋内一片漆黑，恐惧袭来，让她短暂忘了要去开灯。
    透过猫眼，她能看到走廊的灯亮着，玻璃球面上有一道黑色阴影闪过，忽明忽暗。
    脑海中自然浮现出一个场景：送漫画本过来的人戴着头盔，披着雨衣，浑身上下湿哒哒的。
    她在离门一米远的距离站定，尽量保持着平静，问：“谁在外面？”
    停顿片刻。
    无人应答。
    她开始怀疑没有人在那儿。
    来者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门铃的音乐声再次响起。
    于是她往前走了几步，凑近猫眼。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一张惨白的面具出现，两个圆形孔洞后面的眼珠子乌亮，眼睛睁得很大，仿佛正透过玻璃凝视着自己。
    她向后踉跄着退了一大步，努力克制着，才没失控到叫出声音来。
    ‘啪嗒’，灯亮了。
    黑暗被驱散，眼前只剩下那道灰色的门，以及通道右侧摆着的鞋柜。
    “谁呀？”耳后传来泽洋抱怨的声音，“大半夜按什么门铃。”
    李景熙被他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朝声音方向看过去，脸上还带着慌张的表情。
    秦泽洋穿着一身灰色带绒睡衣，头发翘着，眼神里残留着一丝刚睡醒的懵懂。
    他抬手抹了抹眼睛：“熙熙……你怎么……”
    许是发现不太对劲，他问，“外面有什么？”
    李景熙放松下来，她说：“有人在按门铃，他戴着一个面具，那面具跟章天他们的有点像。”
    “不会又是他们搞的鬼，”秦泽洋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思忖着说，“白天的事情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李景熙没有顺着他的话题讨论，指了指卧室的方向，问：“正卿和安硕在吗？”
    秦泽洋回过神，说：“我去看看，顺便换一下衣服。”
    说着，他转身进去。
    李景熙看着他的方向，又看向门口，最后收回视线。
    大概过了一分钟。
    伴随着脚步声，泽洋的声音传出来：“他们没在，这一趟就我们两个。”
    她抬头看过去。
    泽洋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枪，枪口对着地面，朝她这边走过来。
    秦泽洋迟疑了一下，问：“你会怀疑我的能力吗？”
    李景熙摇了摇头，用笃定的语气说：“从不怀疑。”
    秦泽洋笑了：“那我放心了。”
    李景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手里的枪，问：“你的枪怎么来的？”
    “买的。”秦泽洋遗憾地说，“我有好几支，可惜不能给你用。”
    李景熙回想起那个赌局，问：“你们有很多时间吗？”
    “卿哥和安硕靠赌局拿到的。”秦泽洋走到她跟前，从口袋里掏出时刻表，递过去，“我们的卡跟你们都不一样。”
    李景熙瞥了一眼。
    时刻表上面只有一个数字：7分
    她狐疑地问：“这个卡，跟翟老师的一样。”
    秦泽洋把时刻表放回口袋，解释：“我们的卡能买所有东西，也能随时退出，所以，消费时间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李景熙恍然大悟：“这样呀。”
    “走吧。”秦泽洋走到门前，右手拿着枪，左手放在门把手上，说：“我开门了。”
    “好的。”李景熙警觉地看着，摆着一个随时后跳的姿势。
    “吱啦”、“咔哒”，门缓缓打开。
    灯亮起。
    细微气流从贯通的走廊穿过，仿佛有看不见的影子在眼前奔腾，一直延伸到电梯间的方向。
    没有声音。
    秦泽洋单手举着枪，后背抵在门后，朝李景熙做了一个出去的眼神后，朝外面走出去，他先对准左边，而后又快速对准右边。
    “没人。”
    听到这句话，李景熙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她快步走出门，快速打量着四周，上下左右，每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走廊上空荡荡的，确实一个人也没有。
    她迟疑了一下，说：“但我可以肯定，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可能躲起来了，也可能跑走了。”秦泽洋戒备地观察着，确定没有危险后，关上门。
    趁这个时间，李景熙低下头，在门的附近仔细寻找着。
    灰色波浪纹路的瓷砖上，干净到几乎一尘不染，视线随着纹路不断往前，终于在边角位置停下。
    那里有一小撮细绒毛，像是动物身上的。
    她走过去，弯身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