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风眼眶一红。
    泪水在眸中打转。
    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要帮他的娘减轻负担，可是他这么一个大人却要拖累他们。
    还要拖累一辈子。
    他突然一下子就清醒了，这几天他好像快要将自己的初衷给忘了。
    好像快要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楚锦舟短短的一句话彻底将他从短暂的美丽梦魇中拽了出来。
    “爹爹……不要生气。”
    楚锦舟蹲在他面前，小声道歉，“我再也不会带弟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弟弟是最重要的，对不起……”
    弟弟是最爱爹爹娘亲的人，弟弟便是这个家里最重要的。
    他一个外来的偷盗者，不仅偷走了弟弟的爹爹娘亲一半的关心，还把弟弟带去危险的地方。
    这样的他怎么配当哥哥呢？
    “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湿了眼眶，为自己的擅作主张，为自己的不知几斤几两。
    楚长风呼吸沉痛，他拉过楚锦舟的小手，又擦了擦他的眼泪，“对不起……是爹爹对不起你……”
    楚锦舟一边哭一边摇头。
    他们没有对不起他，只有他对不起他们，他偷了他们亲人的位置，他伪装成了他们的儿子。
    可是他已经没办法再离开这个家了，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有的爹娘和弟弟……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的。
    爹爹哭，哥哥也哭，楚锦年更是憋不住了，“呜哇”一声就爆出了哭声。
    “爹爹，不要欺负哥哥！”
    “爹爹乖乖，哥哥也乖乖……呜呜呜……”
    小家伙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们了，甚至他都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凶。
    楚长风捏紧拳头，努力平缓着呼吸，努力将内心的酸涩憋回去，可眼泪还是不知不觉的掉下来，“对不起，爹爹……只是担心你们，不要怪爹爹。”
    “爹爹！”楚锦年猛地扑进他怀里。
    他也不管楚长风身体条件允不允许，也不管他的双腿是否没有知觉，爬上了他的腿，一双小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爹爹……别哭哭，年年心疼~”
    小家伙不停的给他擦着眼泪，“爹爹乖，年年在，年年和哥哥再也不会不听话了。”
    楚长风紧紧揽住他，“年年……”
    楚锦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也靠近，轻轻和他们靠在了一起。
    “爹爹，我也不会不听话了。”
    父子三人哭得眼睛泛红，过了很久，才松开彼此。
    “不过原则不能变，如果下次爹爹再发现你们自己偷偷进山，就会打你们屁股，知道了吗？”
    两小只抽抽搭搭的哭着，闻言乖乖点头。
    楚长风抿了下唇，摸摸他们的头，便独自进了屋，将自己关在了卧房。
    楚锦年:“哥哥……爹爹……你不要讨厌爹爹，爹爹是关心我们，是为了我们好。”
    他还记得以前哥哥是怎么欺负爹爹的，今天爹爹都骂哥哥了，他害怕哥哥会乱想，会变成坏蛋哥哥。
    楚锦舟:“我知道，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他很爱你。”
    楚锦年破涕为笑，“也爱你！”
    楚锦舟嘴角抿着笑，没有承认，可也否认。
    兄弟俩情绪缓和了，楚锦舟开始做起了弹弓。
    楚锦年蹲在他身边，捧着小脸儿，好奇地看。
    做弹弓这样的活，楚锦舟可以说是熟能生巧，一年能做几十回。
    做弹弓的工具，除了树枝，他还能用兔子皮。
    上回带回来的兔子，沈枳炒了兔子肉后，本来打算丢掉的兔子皮被他偷偷捡起来揉制过。
    现在已经可以用了。
    虽然成品出来是个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的东西，可楚锦年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停发出“哇哇”的惊叹声。
    楚锦舟总共做了两个弹弓，他将其中一个更小的给了楚锦年，“弟弟，这个给你，如果有人想欺负你，你就可以用这个打他！”
    楚锦年双眼瞪的大大的，拿着弹弓打量，“哥哥，可是我不会用这个。”
    楚锦舟给他做演示。
    他在院墙上放了两块木柴，捡了两颗小石子，哒哒哒跑到了堂屋门口。
    接着拉起了弹弓。
    楚锦年吞了吞口水，莫名的紧张起来。
    “咻——”
    楚锦年圆溜溜的眼眸跟着石子在空中滑动的轨迹迅速转动着。
    目光刚落到院墙上，只见楚锦舟放在上面的其中一块木柴已经被石子击中，打飞了出去。
    楚锦年嘴巴长得老大。
    目光呆愣愣的。
    又是“咻”地一声，另一块木柴也伴随着一声响，消失在了院墙上。
    楚锦年胸膛剧烈起伏着，激动的脸蛋儿都红了。
    “哥哥！哥哥！！木柴没了！”
    “哥哥！你看到了吗？！”
    他迅速跑到楚锦舟身边，抱着他的手臂艰难地蹦了好几下，“哥哥！你打掉了木柴！那么远！”
    楚锦舟昂着小下巴得意地笑着，不过心里却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还好团长伯伯他们交给他打弹弓和射击的本事都没忘。
    要知道，他以前在军营里也算是个狙击小天才呢！
    比许多大哥哥还厉害！
    如今在弟弟面前出了把风头，越发有把握了。
    他给自己做的这把弹弓很好，虽然他这个身体现在才五岁，可是如果用够了力气的话，瞄准了，想要打下来一只野鸡，应该是没问题的。
    “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哥哥！”
    楚锦年一脸崇拜，“天下最厉害的人是我的哥哥！”
    楚锦舟揉揉他的头，“哥哥教你，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打他，以后遇见了野鸡，野兔子，你也可以打。”
    楚锦年使劲点头，“我要学！学好了以后还可以保护爹爹！”
    兄弟俩练习着弹弓，练得忘我。
    可楚锦年力气实在是太小了， 准头又完全不行，练了千八百次，也打不中一个东西。
    “呜呜呜……哥哥是大聪明！我是小笨蛋……呜呜呜……”
    楚锦年坐在树荫下，练习了许久都没有进展，丧气极了，忍不住嚎了起来，“为什么哥哥那么厉害？我那么不行呀……呜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