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逢知己千句少,意犹未尽恨天明。路修身与桃子姑娘相谈甚欢,彼此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桃子姑娘倾心于路修身的男子气概,那是久经沧桑后的沉淀;路修身则对桃子姑娘的知书达理和小家碧玉般的可人心生爱慕。更何况,他们都是在异域他乡漂泊的人,这种同病相怜的境遇,让两人的关系又亲近了一些。
桃子姑娘虽见过不少达官贵人,但像路修身这样落魄却又坚强不屈,骨子里始终透着一股狠劲的人实在少见。她未曾想到,路修身竟有如此辉煌的经历,更是被他那宽阔的脸庞和如剑般的眉毛所吸引,心中暗暗许下了芳心,不禁暗自欢喜。然而,想到自己被卖入丽景院,赎身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不禁又叹息起来。尽管她坚守卖艺不卖身的原则,但现实的困境却让她感到无奈和悲哀。
桃子姑娘正在思前想后,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桃子姑娘喊道:“小丫头看看外面是谁?”
小丫头正准备去开门,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对小丫头说道:“快去喊一个黄包车,今晚有喜。”
中年妇女边走边说:“桃子姑娘大喜,桃子姑娘大喜。”
桃子姑娘走出门外,冷脸面对,问道:“何喜之有?”
一位面色红润、笑容可掬的中年妇女,满脸喜色、殷勤地说道:“今晚张公子和李公子都竞相邀请桃子姑娘,去他们府上献歌献舞。我看张公子出手阔绰,给的银元多,就直接答应下来了。姑娘,你还不赶快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前去。”
桃子姑娘微微皱眉,温和而坚定地回应道:“妈妈,您不是不知道,张公子依仗着自己有钱,总想纳我为小妾。我已经多次拒绝了他,这次他的目的必定不单纯。还望妈妈帮我回绝了吧。”
中年妇女仍旧笑着,脸上透露出一丝狡黠,继续开导说:“现如今,有钱的人就是爷。没有钱,那真是寸步难行啊!姑娘,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做有钱人家的二房,总好过在穷苦人家做大房吧。趁着年轻,多挣些贴心的钱,将来年老色衰了,也还有个依靠啊。”
桃子姑娘气得一跺脚,瞪大了眼睛,说道:“妈妈,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早就说过,我只卖艺不卖身,更何况是做小妾呢!况且张公子的为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的入了他的家门,恐怕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那我的清白之身又该如何保全呢?”
中年妇女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一丝不悦在她的眉间迅速闪过,但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只要姑娘愿意去张公子府上,姑娘的赎身费用减半,往后姑娘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
路修身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毫不犹豫地大声说道:“桃子姑娘不愿意去,就别为难人家了。”
中年妇女原本和颜悦色,态度可亲,但突然听到屋内传来男人的声音,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就说你怎么不愿意去张公子府上,原来是屋里藏了个野男人啊!咱们可是说好了的,进了我这门,就不能和其他不相干的男人有来往。”
桃子姑娘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又羞又气地说道:“妈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位是我的远房亲戚,你别乱说话了!”她的声音中带着委屈和愤怒,眼中闪烁着泪光。
中年妇女听闻后,原本紧绷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语气也不再那般严厉,她说道:“桃子姑娘向来是明事理的孩子,既然是远房亲戚,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要知道,今日我可以再拒绝张公子一次,但再没有下次了。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有张公子这样的好亲事,是很难得的。”
桃子姑娘深深地欠了一身,低头说道:“谢谢何妈妈,我知道您一直都是为我好。只是最近我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心里有些乱,还请何妈妈见谅。”
中年妇女见该说的都说了,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正好碰到赶回来的小丫头,小丫头连忙跑到桃子姑娘面前,说道:“桃子姐姐,你已经多次拒绝张公子了,我真担心他对你不利。”
桃子姑娘转头面向小丫头,说道:“没关系,妈妈自会知道怎么回绝。”
小丫头又说道:“半月来,姐姐没有卖艺挣钱,我们的零钱所剩也不多了,过几天的房租也是一大笔开销,我们如何处置?”
路修身在屋内听得清晰,没想到光鲜的外表下,有一堆不如意的难事,这一切责任都由这位桃子姑娘承担,这一切的困难都由这位桃子姑娘克服。路修身的怜悯之心顿时油然而起,挣扎着走下床去,扶着墙壁来到庭院。
桃子姑娘见路修身走来了,问道:“大夫让再静养两天,怎么提前下床了。”
路修身说道:“我的身体好着呢,这一点毛毛伤奈何不了我。”
随后话锋一转,路修身说道:“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请问桃子姑娘赎身需要多少银元。”
小丫头白了一眼路修身,说:“需要2000个银元,你拿得出吗?这几日,你的医药费都用去我家小姐2个大洋。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也不像有钱人,不知我家小姐怎么看上你这个穷鬼。”
桃子姑娘脸色一沉,怒道:“小丫头片子休的胡说,惹人笑话,还不快去煎药去。”
路修身也不恼怒,心中尽是惭愧,一个风尘女子虽无多少钱财,甚至还需要别人帮助,不仅请了郎中、购置药品,还细心周到的照顾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到这里,自己的性命或许已经不在了。
路修身强撑了笑脸,说道:“小丫头处处为桃子姑娘着想,这份真情让人感动。我虽不是大富大贵,2000银元还是能拿出的,如果桃子姑娘有意,明日就可交付于姑娘。”
小丫头见此,高兴的蹦了一下,说道:“太好了!”
然后,突然停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看着路修身,问道:“真的吗?是否属实,不能欺骗我家小姐。”
路修身哈哈大笑,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丫头见路修身如此说道,拍着手,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坏蛋。”
路修身伸出手作拉钩状,说道:“一百年不许变。”
小丫头接着说:“我家小姐等值了,我替我家小姐先谢谢先生。”
桃子姑娘红着脸,说道:“先生好意小女子心领了,2000银元着实不少,还望先生三思。”
路修身义正言辞的说道:“别说姑娘救我一命,如他人遇到此等困难,我也会出手相助。”
桃子姑娘哽咽的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今日特别幸福,谢谢路先生。”
路修身说:“明日我们一起去取银元,出了这枷锁,离开这牢笼。”
桃子姑娘说道:“待你身体完全康复再取银元也不迟,几年的坎坷都过去了,不着急这一两天。”
桃子姑娘是路修身的救命恩人,碰到救命恩人遇到困难,路修身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倾囊相助,一方面为了报答,另一方面为了感恩。桃子姑娘也是善良之辈,见人受伤,焉有不帮之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因为一次巧合,因为一次善良,种下了不解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