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想着在陛下羽翼下赚钱却不想尽人臣义务，重个利而失忠义，白洋淀刘定高影响周家物流生意你向张守硅借兵，南北士族之战以你为首却退居幕后，这一次说是处理活死人之事你就真处理活死人？知道刘原飞再逃还讨价还价，甚至到了己方受袭按兵不动，你一个侯爵能拥兵两千吗，那是陛下的兵！”
    杨思勖对韩斌，或者说下属之外的人向来都是好脾气，尤其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更有耐心。
    但不代表他不心疼自己的兵，无论是出于李隆基对他的信任，还是个人感情。
    而韩斌时常蔑视皇权的僭越之言和消极怠工，因为李隆基没多说什么才忍下说教的心思。
    可这次手下损失惨重，对不起李隆基信任的同时，也彻底爆发出心里对韩斌的不满。
    和后世之人说忠义，能理解吗？
    能，只限于电影里的情节，在韩斌看来做点公家的事捞些自家的钱是应该的。
    “老子办公事虽然有私心，但哪一件不办的漂漂亮亮，不说火药，玻璃、水泥、造纸、印刷、红薯、细盐，这还不包括钱币和经略岭南的梅岭和士族的献策，里面有多少私心陛下还不知道我的忠心？”
    说到对李隆基的忠敬韩斌自问没多少，可要说到对大唐的贡献同样自问没多少人能比的上。
    李尚隐啧了一下嘴，杨思勖是在气头上你跟他顶什么牛，顺着一点说不也行吗？
    功劳谁都知道是你的，可自己说出来总有自我标榜的怪异，还有点居功自傲的意思，正要劝两人少说几句却被杨思勖一把拨开。
    “陛下没给你封赏吗？还是你觉得少了，要不要给你个异姓王做做！”
    “杨思勖！韩斌是这个意思吗？”
    看来真是气急了，李尚隐也不得不喝停，再说下去不知会扯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韩斌！你也少说几句！一个国侯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小小挫折不思怎么对付刘原飞却恶语相向，陛下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要不说是做过御史的人，点了两人的同时还抬出李隆基。
    短短一句话就让杨思勖冷静了下来。
    皇帝交代的任务更重要，看情况还需要韩斌的力量。
    可对杨思勖有效，不代表韩斌也吃这套。
    “不关我的事，让陛下撤去那两千内卫，最好把侯爵一并摘了去，我还能落个自在！”
    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任李尚隐再怎么叫也没用。
    不是韩斌小气，而是杨思勖的话多少带着点朝廷一些人的态度，李隆基又是否被影响。
    回到住处，见韩斌黑着脸，公孙柳上前询问才谈起了和杨思勖的争执。
    要不说家是男人停靠的港湾，每当受伤时世间还有一处能修修补补的地方，公孙柳这会儿正挽着韩斌的胳臂依偎在他肩头。
    无声的陪伴最是慰藉心灵，挽上她的手又想到了洛阳的独孤月如和刚出世的孩子，还有疼爱自己的家人。
    人努力是为了什么？
    说到底是为了关心自己的人。
    现在有钱有地位，细想一下还有不小的势力，脱离了皇权爵位，好像也能活的不错，为什么还要为他人所谓的忠诚苦恼？
    明明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呀。
    “我要是弃了爵位，携全家定居江南，陛下允许我做个富家翁吗？”
    公孙柳浑身一震，她出身不好，是做侯爵妾室还是做个商贾妾室，对她来说区别不大，而且韩家似乎也从没把她当妾室看待，毕竟谁家妾室能掌管这么大产业。
    可她又想到了其他事。
    比如火药，自家夫君可是掌握着一件神器的配方，皇帝会允许这么一个人离开掌控吗？
    发明出来的许多新奇事物又成了皇帝打压各士族的利器，如果失去了侯爵的身份，士族会放过他吗？
    有利益往来的崔卢郑三氏不说，毕竟没有真正的发生过冲突，可杨州陆家呢？
    那可是死了一个六重天，士族之中的最高战力。
    其他江南氏族呢？
    纸张和盐让整个江南氏族的财富大受打击，陛下要重铸新币。。。
    这里面的事情太多了。
    “夫君要不要好好考虑，并不是妾身贪恋侯府身份，而是你为陛下似乎得罪了太多的人，六部直招的事估计有许多人恨你不死，还有火药。。。”
    想法归想法，被公孙柳这么一说，韩斌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这里不是后世职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话，对于一个朝廷大员来说真不能随便说，尤其是一个掌握了这么多东西的人。
    后悔呀，没着力发展自身势力。
    之前一心想着赚钱，忘了这是个君心难测的封建时代，关键自己还让李隆基的权力比历史上更加集中。
    “要不？我去给杨思勖道个歉？免得他把话传到陛下那。”
    公孙柳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那也不必，至少现在不行，要告诉他你也是有脾气的，何况看现场的情况他还要来求你呢。”
    单从心眼上来讲，公孙柳的确比独孤月如强上不少。
    要是换了独孤月如一定会说，稀罕做个什么侯，咱俩浪迹天涯去。
    杨思勖在军营里又转了一圈，生气且无奈，盘点兵力后对付龙母还是绰绰有余，但伤亡一定难以控制，韩斌的力量此时就显得非常必要。
    长叹一口气，甩了自己一巴掌，当时真是气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现在后悔了想求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一军主将拉下脸去认错？
    哪传出去还有脸？
    杨思勖筹措的走着，身边护卫也不敢上前，哪怕发现韩斌正挽公孙柳散心也没出言提醒。
    “老杨，散步呢？”
    拿架子终究不是韩斌的性格，缓和似的打招呼口吻也让公孙柳翻了个白眼。
    杨思勖也愣了一下，恢复了往日的和煦。
    “韩侯又打算做点什么好吃的？”
    都是没话找话说，两人尴尬了，心中各有想法气氛诡异。
    对视片刻，两人同时开口。
    “刚才。。。”
    又同时闭上了嘴，静等对方说话。
    然后又等了一会，两人相视而笑，因为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自然默契的心照不宣。
    一如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