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要下雪了......”
陆离伸手抓了一片落叶喃喃自语。
真人带他回武当的时候。
也是大雪。
按照张真人说法他来武当已近一年时光。
“扶摇师弟......”小道士清风在陆离小院中寻到陆离，见他道袍打量微笑道：
“穿在你身上果然比我们都适合。”
“你们？”陆离不解问道。
“你这件新道袍可是师祖亲手做的......”清风收起陆离褪下的黑袍解释道：
“师祖他老人家虽说没说是给谁做的。”
“可我们师兄弟其实暗地试过。”
“没有人合身。”
“师祖他老人家对你可是让我们羡慕。”
清风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叹息道：“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 这个交给师兄来洗就行......”
清风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惜他们虽和陆离师兄弟相称。
但心中其实都清楚，小师弟算不得道家人。
陆离没有太纠结清风话说一半。
跟他出了小院。
陆离好奇问道：
“张真人和其他师叔师兄呢......”
紫霄峰上道士仅剩四五小道童。
完全不复他记忆中武当热闹非凡的景象。
“小半在小莲花峰和天柱峰上面当值......”
清风指了指前面山腰的位置。
“当值？”陆离抬首望去。
云雾缭绕的天柱和小莲花峰殿宇若隐若现。
偶尔还有长香烟气飘来。
“小莲花和天柱是接待游客香客主要峰......”
清风耐心解释道：“师兄师叔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待着，当值就是照顾游客香客。”
“香客满意自然会常来......”
“常来就可以翻新各峰破旧殿宇楼阁。”
“只不过......”清风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又道：
“自去年开始香火便不好了游客也稀少。”
“见天看今年又要大雪封山......”
“到现在我们过冬菜蔬和火炭也没备好。”
“今年会很难过呐......”
“是因为没有游客和香客来吗？”陆离歪了歪脑袋慢吞吞问道：“怎么可以多来游客呢。”
“是......也不是......”清风点头又摇头道：
“山上殿宇楼阁早年其实都是危楼残留......”
“武当也是荒山野岭。”
“师祖年轻时候来到此地就扎根下了。”
“他老人家每次云游都会带回一些被遗弃的有残缺的孤儿，后来山下官家也出了部分钱。”
“这才有了我们武当......”
清风见陆离目不转睛便也来了兴趣倾吐道。
将黑袍浸泡在水中。
拍了拍地示意陆离坐在他身边继续回忆着：
“郧阳本就不是大城财政也入不敷出......”
“可当地人们都是善良的......”
“各峰殿宇道路修缮维持耗材耗力......听说光真武和雷火炼金二殿......就造成财政影响......”
“后来是师祖他老人家带师父师叔他们搬一砖一瓦挖一石一木慢慢修缮的......”
“郧阳当地乡民有石料献石料，有木料便献些木料，什么都没有的就会专程来上点香火。”
“长年累月还真被他们修了七七八八......”
“再后来啊......”
“不少师兄和师叔也都主动下山。”
“有的便在山下当地成了家、有的立了业。”
话到这儿清风幽幽叹了口气苦涩说道：
“这也是方才我点头又摇头的原因......”
“我刚年幼记事之时......”
“师叔和师兄有营收不错行当，一半用来接济当地穷苦百姓，一半用来供我们山上生活。”
“只是近些天灾不断......”
“各业经济都不景气......”
“很多立业的师叔这些年都已陆续回来。”
“仅剩下几个还在苦苦支撑......”
“辛劳赚点接济山上近百十号人的费用。”
“可惜天不遂人意......”
“山上山下今年似乎都过的不是很如意。”
清风苦涩抓起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里：
“云守师兄和明月师兄昨天也偷偷下山......”
“说要给大家赚过冬的炭火钱。”
“可惜呐......”
“我这身体跟下山也只是他们累赘罢了。”
陆离怔怔许久脸上浮现淡淡的伤感之色。
下意识捏起清风胳膊。
神秘认真对道：“清风师兄我会医病......”
话落半晌野鸦啼鸣无人应答。
陆离再次定睛。
面前清风师兄不知何时变成一棵枯树。
漫天的风雪片片自头顶落下。
“你不是累赘、我才是......”
陆离松开紧握手中朽木黯然自语嘲道。
雪花从眼前轻轻飘落发出簌簌的轻响。
八百里武当仿佛远离尘嚣的江湖幻境。
在雪景点缀下添了几分宁静脱俗之感。
也是这一天。
紫霄之下有白衣女子冒雪登山直至真武殿。
见数十道童面不改色。
遥向殿中打坐张真人颔首欠身一礼。
自怀取出一张栩栩如生少年俯瞰群山图道：
“老人家......请问有没有见过画上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