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雪,如同脱缰的野马,朝远处的森林倾泻而出。成片的树林被风掀飞,连根带叶地飘散至高空。
阿力低沉着身子,在狂风中勉强站稳,目光望向前方的斯坦因。
斯坦因站在草地上,神情平静。它的周围似乎有一层发光的保护层,在保护着它不受狂风影响,因此它身上的长袍只是微微飘荡,没有被风掀飞。
他抬头望向高空中那个恐怖的龙卷风,若无其事地说道:“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啊。”
“斯坦因,”阿力警觉地看着他,“刚才你做了什么?”
斯坦因平淡地说道:“我没做什么。”
阿力并不相信这一点,刚才自己的身体被一阵魔力所穿过,感受真真切切,就算阿力并不会魔法,但是刚才那阵强大的紫色魔力,连他也绝对不会看错,因此,他再次问道:“你用了什么魔法,把山下的屏障打破了,对不对?”
斯坦因沉默片刻,见阿力如此不依不挠,他也不打算再装下去,只好耸耸肩,冷笑着说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用了点小手段。”
阿力吃惊地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在他旁边草地上的莫西娅忽然说话,朝他大喊道:“阿力,不好了,你看山下!”
阿力听后,迅速扭头望向身后。只见山下狂风肆虐,一片混乱,成片成片的树木、碎石、冰块,全都被狂风搅在一起,不断地升上高空,形成了一道直冲天际的自然风暴,在风暴的中心,隐约可见山底贝希摩斯的身影。它已经挣脱了封印的束缚,大展双翼,在山底大声地嚎叫着,仿佛在宣泄着自己内心的愤怒。
贝希摩斯的封印已经解开了。
“山下的那些人类好像没有控制住魔物,反而让它更加狂暴了。”莫西娅抓着尖嘴黑鸡的羽毛,顶着狂风说道。
阿力弯下半身腰,在狂风中勉强站稳身子,对莫西娅问道:“那九尾呢!他现在还活着吗?”
莫西娅瞥了一眼山下的景象,无奈地摇头,“山下风太大了,我什么也看不见!”
阿力听后,内心感到十分懊恼,原本计划营救九尾并收服贝希摩斯的重要行动,但还没有开始实施,就被眼前突发的情况搞得一团乱。这到底是些什么事啊!
想到此处,阿力很快就把一切原因的矛头指向面前的斯坦因,他警惕地看着斯坦因,问道:“这些都是你干的?”
斯坦因伸手拍走衣袖上的土灰,一副平静自若的样子,开口说道:“准确地说,这龙卷风是贝希摩斯的杰作,我只是阻止了封印术。”
阿力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斯坦因沉默片刻,说道:“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阿力眉头微蹙,“什么理由?”
斯坦因说道:“你没必要知道。”
没必要知道,却不代表他所作的事情是正确的。阿力从斯坦因的神情中隐约感觉,他正在酝酿一件非常可怕的计划。贝希摩斯现在已经解开了封印,下一步或许就会袭击附近的城镇,那样的话,玛尔公国必然岌岌可危,甚至会被灭国也说不定。引发这些可怕的连锁反应,难道就是斯坦因的最终目的?
正当阿力还在专心思考的时候,一个焦躁的声音忽然从他耳边传出,将其惊醒。
“阿力,别管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了,我们还要去解救九尾!”莫西娅靠在尖嘴黑鸡的背后,说道。她正用魔物的身体来阻挡狂风,却依然被狂风吹得毛发飞舞,难以站稳脚跟。
阿力转头看去,见她样子似乎很着急,想必如果劝说她稍等片刻,她也会立刻骑上尖嘴黑鸡,马上飞走,阿力没有办法,只能点头示意。
他顶着狂风,如同行走在深沟泥潭之中,每向前走一步都需要用上平常两倍的力气,防止被风吹倒。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到莫西娅的身边,脸上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们二人像刚才一样,迅速骑上尖嘴黑鸡。通过莫西娅的命令,尖嘴黑鸡立刻展开双翼,迎风振翅,欲往山崖之下飞去。
这就在时,一道极为耀眼的白光忽然从他们身后出现,让他们的眼睛刺痛得睁不开。
正当阿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道上千摄氏度的炽热射线忽然从背后袭来,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当场射穿了尖嘴黑鸡的翅膀!
顿时,天空中落下无数黑色的羽毛,尖嘴黑鸡痛苦地哀嚎一声,在空中疯狂扑腾着翅膀,却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它像是被一发巨炮击中的战斗机一样,头朝下,旋转落地,重重砸落在地上。而骑在它身上的阿力二人,也因此双双震飞在一边。
阿力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了下来,头脑昏沉的他,用力摇了摇头,立刻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远处的斯坦因眼神冰冷,神情平静,正在用一只手指着他们,他的手指指尖散发着还未完全消散的白色光芒,很明显,刚才射出那道炽热射线的元凶就是他。
他缓缓把手指收回,放在自己嘴边,轻描淡写地将指尖上白光吹灭,整个动作跟往常相处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现在所表现出的平静,却让人感觉异常的恐怖,仿佛他对许多同类人都做过相同的事情。
莫西娅被坠落的冲击力震得眼冒金星,她抓着地上的杂草,缓缓从地上爬起,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震惊看去。
只见尖嘴黑鸡的翅膀上被戳穿了一个大窟窿,滚滚鲜血从中涌出,沿着伤口向外蔓延,转眼间便染红了整支翅羽,这可怕的出血量,恐怕已经止不住了。
看着尖嘴黑鸡痛苦地躺在地上抽搐,莫西娅顿时怒火中烧,瞪眼看向斯坦因,大声吼道:“你干什么?!”
斯坦因负手于身后,俯视着地上的莫西娅,目光如寒冬般寒冷,“你们别想打扰我的计划。贝希摩斯已经解开了封印,现在正是它报仇的时候,我不允许有人中途打扰到它。”
“你这杀人不眨眼的混蛋!!”莫西娅的耳朵向后收起,浑身毛发倒竖,像护崽一般凶猛,满脸杀气,似乎斯坦因刚才的举动已经彻底激怒了她。
她愤怒地仰天大叫,声势强烈,环绕山谷。
山崖上的其他十几只尖嘴黑鸡,听到莫西娅的喊叫,内心如同千刀万剐,愤怒至极,它们疯狂扑打翅膀,从地上腾空而起,如迅猛的飞箭一般,眨眼便来到了斯坦因的面前。
它们张开了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欲将斯坦因撕成碎片。
斯坦因见状,平静地抬起右手手臂,展开一道全方位防护的魔法护盾。
随后,只听得咚咚几声重响,十几只尖嘴黑鸡用它们庞大的身躯,猛撞在魔法护盾上面,却没有撞破这道单薄的屏障,反而被重重地弹开,飞出几米之外。它们口中的獠牙虽然锋利,却也无法咬穿这道魔法护盾。
它们接连摔倒在草地上,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再次发起攻击,炽热的光线便忽然降临在它们的头上。
只见斯坦因单手朝前一指,指尖凝聚强大的魔力,一道炽热的阳炎射线忽然从他的指尖射出,以极为可怕的贯穿力,当场射穿了附近一只尖嘴黑鸡的头颅。
随后,斯坦因的手臂往前方猛地一挥,手指上的射线就像一把炽热的光刀,在山崖上斩出一道耀眼的光波。
场上的十几只尖嘴黑鸡,全都被这道耀眼的光波砍断了脖颈,鲜血飞溅。同样被斩断的,还有方圆十几米之内的一排白杉,树木倒地的声音哗哗直响,连绵起伏,让人震惊不已。
被砍断脖颈的尸体,脖颈之上仍然残留着炽热的温度,渐渐地点燃了身体上的羽毛。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炙热的气息越来越强烈,火苗顺着断裂的脖颈向外蔓延,逐渐蔓延至周围的草丛和树木上面,又将它们点燃。眨眼之间,整个山崖变成了一片熊熊的火焰海洋,如同地狱的烈焰般燃烧着,恐怖至极。
“不......”莫西娅望着眼前熊熊火焰,颤声说道:“姐妹们......都死了......”
斯坦因站在火海之中,脸上倒映着火光,眼神冷漠无情。他的手指缓缓移向还在惊愕中的莫西娅,指尖的空气瞬间变得炙热,预示着即将发生可怕的惨剧。
阿力立刻发现了这一点,他不想看到悲剧再次上演,于是迅速扑向旁边的莫西娅,将她推倒在地。
一道红光瞬间闪过,斯坦因施放的阳炎射线没有射中他们,消失在远处尽头的龙卷风之中。
斯坦因眉头微挑,看向刚才突然插手的阿力,沉声问道:“阿力,你也打算妨碍我吗?”
阿力沉重得喘着粗气,扭头看向他,厉声说道:“什么叫我妨碍你,明明是你做的太过了!”
斯坦因沉默片刻,缓缓放下施法的手臂,说道:“古人曾经说过,革命总是伴随着流血。我现在所作的事情也是一样,要干成大事,就不能被情义所困。”
“阿力,你在昨天煮的饭菜很不错,我很欣赏你的手艺,所以我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执意打算妨碍我,我依然可以破例了结你们。”
阿力见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看向身后的莫西娅,“嘿,你还能动吗?”
莫西娅抬头看向他,眼里闪烁着周围尸体上的火光,恨意仍然强烈,“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蛇老怪!”
阿力看着她脸上表现出来的强烈恨意,心中微动。他伸手按在莫西娅的肩膀上,认真说道:“莫西娅,你下山去,说服贝希摩斯让它住手,我在这里拖住斯坦因。”
莫西娅愤怒说道:“我不走!我要杀了他!”
阿力捏紧她的肩膀,让她的注意力从斯坦因上移开,并说道:“冷静点,现在你过去只是白白送死,难道你不知道吗!”
莫西娅一怔。
阿力说道:“听我说,你只要能驯服贝希摩斯,你就可以借助它的力量来对付斯坦因,这样一来,斯坦因如果想要杀了贝希摩斯,那么他口中的那个计划便会失败,如果他不敢动手,那么你就可以命令贝希摩斯攻击他,这样一来,他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们便有机会可以打败他。所以你现在必须要下山。”
莫西娅听后,沉默不语。虽然她不明白阿力在说什么,但是似乎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天空中的龙卷风依然猛烈,大量树木从天上抛落,砸在森林的各处,眼前的天池已经是一片狼藉。
她眉眼微沉,缓缓看向远处的天空,感受着脸上刮过的狂风,心中想道:“阿力是个好人,至少在人类之中,他是最善良的那一个,不管他想要干什么,肯定是不会害我的。”
念及此处,她强忍心中的恨意,转头看向阿力,说道:“好吧,我听你的,可是,那个蛇老怪根本不会放我走,我该怎么办?”
阿力缓缓站起身,转头看向远处的斯坦因,认真说道:“我来拖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