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七皇子头昏脑涨，一度想晕，偏是憋着一口气不肯晕过去。
等到了皇帝面前，七皇子抢先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当然是隐去了他先作挑衅的那部分内容。
皇帝的目光在七皇子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语调微冷地朝着倚卿问道：“陆曦，你皇兄刚刚说的那些，你可认？”
“皇兄在说谎。”倚卿咬着唇，语气有些愤愤，“分明是皇兄记恨我抢了他的猎物，才对我动了杀心。”
皇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很淡：“那你有什么证据？”
闻言，苏世昌眉头微皱。
明明两个人对彼此的指控都颠覆了大家对他们的一贯认知，乍一听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按理说，既然要证据，总该让两个人都拿出证据来才公平。
可陛下这话不朝七皇子说，偏偏只看着六公主……
意识到陛下更偏心于七皇子，苏世昌的面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想了想，他提醒道：“陛下，七皇子对六公主动手一事，有不少人亲眼瞧见。”
皇帝睨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悦，“老七说了，他只是在反击。”
苏世昌的心“咯噔”了一下，听陛下的意思是已然信了七皇子的话。
就凭他一面之词？
这未免偏心得太过了吧！
苏世昌突然有些后悔将此事闹到陛下跟前了。
“儿臣暂时没有证据。”倚卿好似没察觉到自己被差别对待，语气依旧平静，“但有几句话想问问七皇兄，恳请父皇恩准。”
皇帝吃了颗葡萄，有些不以为意，“你问吧。”
倚卿缓步走到七皇子的面前，“皇兄说我突然发疯要杀你，那我是拿什么跟你动手的？刀？剑？还是地上的石头？”
七皇子还沉浸在终于有人信他的喜悦中，一听倚卿发问，便毫不犹豫地答道：“是弓箭。”
倚卿又问：“我只用了弓箭，还有别的吗？”
若是往常，七皇子听到倚卿问的都是这种看似没有意义的问题，心中多少会生出几分警惕。
但今日他被打得头昏，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后，脑子也有了疲态，便也没多想，只是老实回答：“没有了。”
“那我射了几箭？”
“一箭。”
听到答案，倚卿笑了。
“你笑什么？”七皇子皱了皱眉头，因为脸一直在疼，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下个问题是什么？”
“我已经问完了。”
七皇子：“？”不是，你搞什么？
倚卿没再看他，“父皇，儿臣现在有证据了。”
皇帝：？
七皇子：？？
其他人：？？？
随便问几个问题，就能让证据从无到有？
皇帝直起了身，一时没压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证据呢？”
倚卿语气平静，“苏统领，麻烦将先前那只野鸡拿过来。”
突然被点名的苏世昌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刚刚从林中过来时，六公主确实特意交代他将地上被射死的一只野鸡带上。
那会儿他还以为六公主是惦记着狩猎的事，怕自己的猎物会丢。
但现在看来嘛……这事显然是内有玄机。
苏世昌把野鸡递上去时，还忍不住看了两眼。
这一瞧，便发现一些被他先前忽略的事。
——这只野鸡身上竟然插了两支箭，看箭矢上的标记应当还是出自两个不同之人之手。
再想起先前七皇子与六公主的争执之言，苏世昌面色一松。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有些嫌恶地看着那只血淋淋的野鸡，语气颇为不悦。
谢非池眼尖，看清了野鸡的情况后，脑子稍稍一动便想明白了关键。
虽说他先前答应过倚卿不插手此事，就由她自己解决。
但憋了半天，又瞧着皇帝明显偏心七皇子的样子，他到底是忍不住了。
皇帝一问，他就跳出来抢在其他人开口前回答。
“野鸡中两箭而亡。其中一箭在翅膀上，并不足以致死，是七皇子射出的。而六公主射出的另一箭恰是落在要害处，显然是射死野鸡的关键一箭。”
“朕想知道的是陆曦和老七兄妹相残的真相，不是猎物的归属！”皇帝狠狠拍了下桌子，语气很是不耐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朕不想听！”
谢非池皱了下眉头，忽然有些怀疑皇帝的智商。
他垂眸将不屑的情绪压在眼底，语气平静，“七皇子刚刚也说了，六公主就射了一箭。若六公主这一箭真是冲着七皇子去的，那最后为何会出现在野鸡身上？”
皇帝沉默了半晌，又将目光落在七皇子身上。
“老七，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七皇子看着野鸡身上的两支箭，眼眸微沉。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先前确实射了一箭在野鸡翅膀上。
可第二箭又是从何而来？
陆曦那一箭明明是朝他射来的。
若非他躲得快，只怕现在命都没了，又怎么可能会落在野鸡身上？
除非她那一箭表明是冲着自己而来，最终的目标却是那只野鸡。
可这又怎么可能？
陆曦是人，不是神，她又怎能笃定自己一定能避开那一箭？
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个猜测也完全不成立！
七皇子觉得一定是自己头太晕了，才会生出这么荒诞的想法。
“第二支箭绝对不是六皇妹的！儿臣恳请父皇明察。”七皇子直接跪在皇帝跟前。
他很想露出委屈的神色，但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底是影响他表演的效果。
皇帝被丑得眼睛疼，默默移开视线。
身边的大太监在七皇子说完后，已经很有眼力见地去翻看羽箭了。
因为前年狩猎发生过两人同射一只猎物，为了争夺猎物归属而大打出手的事。
后来兵部尚书便提议将狩猎的弓箭用编号区分。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应的编号，这样就算再发生两人同射一只猎物之事，也可根据不同箭矢造成的伤害轻重，来确定猎物最终的归属。
——一般来说，猎物会归属于造成致命伤的一方。
这些且不提，大太监看了半晌，已经确定羽箭背后的序号分别是“贰”和“拾伍”。
他再翻看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