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包袱
    太一历三一零九年二月二十七日，晚上，红竹屋小院。简单吃过晚饭，在书桌上摸字读书的百里之言对书桌边无精打采的小妖道：“别灰心，等你六阶了就可以抢回那个果子了，前提是它没有被巫云吃掉。”小妖只是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往百里之言的胳膊处挤了挤，没有其他表示。百里之言微微摇头笑道：“你挨的还算轻的......算了，今晚不看书了，我也要好好养伤。”说完，百里之言丢开《渐进一二》自嘲道：“可能只有奇迹才能救得了我......”被揍的一身酸痛的百里之言洗完澡后对正在收拾房间的小方道：“以后这种事情，我就要自己来了......你和木俊在旁协助。”
    小方整理了百里之言的书桌后将百里之言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道：“我是要被退回了么？”百里之言擦干头发上的水渍微笑道：“当然不是，就是我需要更加独立一些，以应未来可能的情况。”此时木俊也已经到客厅了，看着在房间门口的百里之言问道：“巫云说让你要多多学习......”百里之言摊开手道：“她又不在，我可能习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木俊停顿了一下道：“恕我直言，按照你们人类的归类，您应该被归为‘废人’一类......”百里之言听罢僵在原地不自觉的抚摸手环强制让木俊报告了今天他遇到的情况：巫云下午临走前变成了木俊的首位权限。
    百里之言只是简单道：“好的，谢谢提醒。我先休息了。”百里之言将南方燕儿的事情，告诉巫云后，巫云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将红心蓝果收走了，百里之言也没有在意。然后巫云又跟他说了一些关于段干粮跟她说了一些关于‘杏核’的事情，巫云也只是表示要在里面种果树的想法。关了房门的百里之言重新坐在书桌旁重新摊开‘渐二’那本书道：“还好巫云没让他说我是‘废物’，起码还是个人......跟这书中的说法比起来，也算得上是夸赞了。”百里之言指尖下一行竹字正是：苟活于盛世，贪嗔痴不忘。众人皆成圣，我则如猪狗。啪一声，书本合上了，百里之言在黑暗中沉声道：“尚不如猪狗......”
    忽然，小妖惊恐的钻进百里之言的袖子，没来的及发出叫声，就被一个声音代替了。出现在百里之言房间的年初一一挥手让开启了房间的光源打趣道：“你是说您自己么？”百里之言猛地站起努力的回想以前听过的声音，年初一捡起他失手掉落在地上的书本打开看了两眼道：“明天段干家的老头过来，要知道你是头猪，会不会把你杀了？嘿嘿......”百里之言又坐回椅子上平静道：“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在罪部抓捕名单上了。”年初一笑道：“哼......总比猪狗不如的你要强，我来是想提前告诉你一声的，我这两天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百里之言扭头问道：“因为段干家的人？”
    年初一摆弄着散落在桌子上的竹字‘仇’道：“也没什么仇怨，我就在一旁听听......”百里之言道：“不同意。但，今晚你可以住下，还是那个房间。”年初一将竹字拍在桌上怒道：“你知道的，我可以不经过你同意！”百里之言皱着眉头道：“你不出现，我是不知道的，随你听。你出现了，还告诉我了，让你偷听......别说我心里不舒服，你认为这样礼貌么？”年初一将那个竹字放了回去甩出佩剑架在百里之言脖子上道：“逼你就范！”百里之言伸出双手示意：“别别别，今天我差点被砍几次了，能不能好好说话......”年初一严肃道：“你家巫云不砍，我可不一定，反正你还能长回来......”
    太一历三一零九年二月二十八日，中午，小雨，红竹屋小院门外，站着两人，雨滴不近人身。百里之言和木俊一前一后出来迎接，到院门口，百里之言恭敬道：“段干先生里面请。”此时一个老者的声音道：“百里先生雨天不应该撑伞么？”百里之言将手伸向院内客厅的方向道：“是我疏忽了，我让木俊去拿......”段干先生跟旁边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道：“我用不着雨伞。”说完，就往院内走去，对跟在身后的百里之言道：“不用如此恭敬，我了解过一点，你是一个比较随便的人。”这是第二次让百里之言尴尬的地方了，此时木俊已经撑着伞来到了段干果身边对半边伞下的段干果道：“走，进去吧。”
    段干果先是想拒绝，但是又没有说出口，只是想‘木俊’以前是飞梭，可能是机械逻辑使然，不想再让百里之言再尴尬了，而百里之言确认了这个段干果的确是年初一说的一样是一个‘老好人’。客厅内四人各方坐定，‘木俊’坐在段干果对面，段干先生诧异的看了一眼木俊，然后对百里之言道：“听说百里先生百无禁忌，果然如此。”百里之言没听的太明白，总之理解成不是夸他的就行了。然而，‘木俊’却瞪了段干先生一眼道：“我这就去去拿些饮品。”说完，就起身往储物间去了。小方在院中工作棚下忙碌着，现在是‘木俊’实时在百里之言耳中描述现场状况。
    百里之言不好意思道：“请别见怪，我只是想让木俊发挥他更大的作用......”段干先生道：“好了，咱们说正事吧。”此时‘木俊’已经端上了饮品，百里之言也给几人都斟了茶。段干果看了一眼淡淡青烟的茶，端起来一口就喝完了。百里之言道：“先生请讲。”段干先生道：“段干粮会回来么？”百里之言道：“午饭前回来，我让他带些酒回来。”段干先生又道：“‘三知’中的内容我看了，你是想做一个行者，乘‘杏核’离去么？”百里之言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后想了一下道：“还会回来。”段干先生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回来？是因为二十公里的世界太小么？”
    百里之言道：“不是，有些事情我还不能确定。”段干先生道：“飞船叫‘杏核’，不如叫‘困核’。”百里之言想了一下道：“这并不是飞船的名字，只是代称而已，到时候也可能叫‘果仁’什么的......”段干先生严肃道：“你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百里之言一时没有搭话，虽然他知道要脱离这个世界是个很危险的动作，但是还没有这么直截了当的提醒自己。气氛有些不对的时候，段干果开口道：“也不一定，行进过程中若是碰到优渥的星球，颐养终老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木俊’笑盈盈的又给段干果斟了一杯茶，比起两个正襟危坐谈话的一老一少，这让段干果感觉眼前更像一个真人。
    呷了一口茶的百里之言道：“先生提醒的是，困死在自己小世界里的人比比皆是，我会出去多走走的。”段干先生眼睛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喝茶，是古时的礼貌。那说句可能不礼貌的，我想让我儿子段干粮留在中州......留在这里。”百里之言微笑道：“段干先生您想过没有，无论干粮哥走的再远也跟您是在同一个世界......”段干先生突然道：“要是死了呢？”百里之言一时语塞，‘木俊’开口道：“鲜鱼肉腌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去处理鱼了。”百里之言扶额苦笑道：“好吧，我会尽力的，但是我是弱者，有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您也知道飞船的拥有权是干粮哥。”
    段干先生慢声道：“他从来没有为他原来的家做的更多......”此时一个声音从客厅门外响起道：“我正在为这个家做事。”段干果忙起身喊道：“哥！好多年不见......”段干粮对段干果点头微笑道：“怎么样还吧？”说完，段干粮坐在了刚才‘木俊’坐的位置。百里之言确定段干粮并没有跟段干家彻底决裂，这是一个好事。段干粮自己倒了一杯茶后对段干先生道：“父亲，按照您的要求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所以回到段干家的时间就少了。”段干先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儿子只是淡淡道：“贝儿很想念你，你娘也是。”段干粮道：“噢，我知道，这些年我也有寄礼物给她们。”
    段干先生道：“你那只是告诉她们你还活着......”段干粮道：“本来是不想告诉她们的。”段干先生道：“她们也猜测你要离开这里了......”段干粮道：“走之前我会去看望她们。”段干先生没有说话，他伸手摸了一下侧面的段干果，虽然没有摸到，还是低语道：“段干果，咱们走吧。”声音很小，不过，段干果还是听到了，他张望着段干粮。这是段干家的家事，他没有插话。段干粮低着头低声道：“爹，吃了饭再回去吧，要是让母亲知道我不留您吃饭，会难过的。”段干先生马上小声道：“是啊，是啊。跟她俩无关......”百里之言几人来到餐厅，‘木俊’摆了一桌酒菜。段干粮用真眼扫了一下‘木俊’后道：“你......也坐下吃吧，不是已经学会了么？”
    午后，饭后，送离了段干父子。年初一恢复了原貌对段干粮道：“谢谢你了。”段干粮道：“不用，劫掠的时候，你也帮过我。就是我那个弟弟有些迂腐，别耽误了你。”听罢，年初一笑道：“你说话真好听，哈哈。没事，到时候，说不一定，我就把你弟给劫走！”段干粮看了一眼道：“那你真是送给我爹一份大礼，他早就看不上我那个唯唯诺诺的弟弟了。”百里之言在一旁笑而不语，只是在替段干果惋惜，一个老实好人，竟被人当做了包袱。想了想后，百里之言还是回到工作棚下和小方一起忙木匠活了。小妖和七饼从爬架上下来懒洋洋的卧在百里之言肩上和腿上，这是能感受到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