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忘语举着枪有些犹豫。
好在没让她犹豫多久，卡兰德披着浴袍擦着金发从浴室里出来了。
“吵死了。”
卡兰德皱着眉，先给自己倒了杯黑咖啡，然后端着咖啡坐到了沙发里，一杯饮尽后才开始问，“你怎么在这？”
司令大人在跟谁说话？
叶忘语有些拿不准。
被子里的女人也没有回话。
卡兰德擦了半天头发，没等到人开口，这才抬头看向叶忘语，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
叶忘语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来送呈报告。”
卡兰德接过报告审阅，叶忘语趁机瞥了眼那个女人，司令大人刚刚的话虽是跟她说的，但问的却是——你怎么在这。所以，这个女人的存在，司令大人是知道的。
叶忘语慢慢放下了枪。
“你先去忙吧。”
一目十行看完报告，卡兰德将其放在一边，继续擦他的头发。
“是。”
叶忘语得令，离开休息室，在关门的最后一刻，她忍不住又看了眼被子里的女人，那女人刚好也在看她，带着胜利的姿态，得意洋洋地。
叶忘语垂下眼，关好门，停顿片刻，迈步离去。
卡兰德扔了毛巾，给自己的终端换好新能源戴上，抬头看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女人。
“你是谁？”
“我叫卡尼娜。”女人嗓音甜美，眼波流转地望着卡兰德，“是总理大人派我来‘慰问’您的。”
卡兰德叹了口气，他就知道。
回休息室之前祖父就联系过他，汇报完工作之后，祖父就找他要了休息室的密码，说要送点东西过来慰问，尽管他婉拒，祖父还是再三坚持，推辞中终端正好耗光了最后一丝能源。
这事他半点都没放在心上，只想赶紧回去洗个澡，休整一下。
没想到洗到一半察觉到他的休息室陆续有人进来，竟还吵起来了，只好冲冲了事，赶紧出来。
“我不需要你的‘慰问’，你走吧。”卡兰德收回眼，重新拿起叶忘语送来的报告。
卡尼娜见他态度十分冷淡，有些委屈，“可是……总理大人那里，卡尼娜要怎么复命呢？”
卡兰德头也不抬，“你怎么复命关我什么事。”
卡尼娜接连受挫，红了眼眶，慢慢挪出被子，光脚踩着地板缓缓上前。
三年前在联邦星报上看到他军官照片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沦陷进去，三年后天降馅饼总理大人居然选中了她，天知道她有多惊喜！
当初那么心心念念又遥不可及的人，现在就在眼下，她怎么甘心走？
即使得不到，能触碰一下也好。
卡尼娜终于走到他身边，探出一只手，伸向卡兰德。
“滚出去。”
男人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司令大人……”卡尼娜的手顿住，咬着唇央求道，“您再看我一眼好吗？”
“滚出去！”卡兰德加重了语气，“立刻！”
卡尼娜捂脸，回身拿了自己的薄纱裙胡乱一套，啜泣着逃离。
卡兰德放下报告，捏了捏眉心，起身来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一套全新的军服，边换边嘀咕着，“祖父这一出，究竟在搞什么……”
待他一身清爽，带着报告重新回到自卫军指挥室时，众人还像他离开前那么忙碌，他迅速回到主指挥座位上，召唤叶忘语。
叶忘语正在自己的位置上愣神发呆，没有注意他回来了。
卡兰德见她走神，拿着报告敲了下她的脑袋。
蓦然被砸，叶忘语瞬间回神，看向始作俑者，惊道，“司令大人！你回来了？”
“我不应该回来吗？”卡兰德随口道，一并把报告交到她手中，“这份报告你也看一下，待会跟我去会议室。”
叶忘语接过，卡兰德便没再管她，处理自己的事去了。
打开报告，叶忘语埋头，却半个字都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如果司令大人和那个女人是那种关系，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当初蒋上将来的时候，他们司令大人从来不会回来得这么快……
不知不觉，叶忘语唇角牵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叶忘语，你有在看吗？”卡兰德头也不回，边忙边问。
“对不起！”她赶紧道歉，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制凝神，看报告。
没看到半页她就被惊了一下，“这是……”
报告竟然和总理大人有关！
司令大人居然在暗查总理大人？！
这么秘密的报告竟然给她看？？？！！！
连番惊诧，叶忘语一时之间来不及多思，接着往下看……
半小时后，叶忘语跟着卡兰德进了会议室，开了屏蔽装置。
“你有什么想说的？”卡兰德开门见山地问。
叶忘语沉思了一会，才郑重道，“这是您和总理大人之间的事，属下没资格参与……”
“有没有资格我说得算。”卡兰德打断她的话，“既然给你看了，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既然司令大人都这么说了，叶忘语也就不那么顾忌了，“出了人命，却没有告知我们自卫军，而是私下处理，恐怕死者身份极为敏感，不然总理大人不会这样掩人耳目而又大费周章的调查。”
卡兰德点头，他也是这个想法。
巧的是这份文件送达之前，祖父竟给他送了个女人过来，让他不禁怀疑此举是为了干扰他的注意力。
这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
叶忘语分析道，“司令大人，以我们所掌握的信息以及报告资料上来看，生物数据库没有根据死者的血液成分比对得出其身份，足以证明死者并非各星系受邀前来的贵宾，也并非赫兰卡特上的一般居民，而是身份受到联邦保护的涉密人员。”
“此人又与总理大人关系相当紧密……”
“你想说谁？”卡兰德径直问。
“忘语不多加揣测，只看证据。”叶忘语提出她的想法，“忘语有三个建议。”
“说。”
“一是，您可以直接去问总理大人。”
“二是，可以从总理身边的人查起，尤其是这三天或三天以上失踪的。”
“三是……”叶忘语稍做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入侵联邦涉密人员的数据库，直接做比对，这是最快的办法。”
第一，既然祖父特意干扰他，想必他直接去问祖父也不会说；第二，倘若从祖父身边人查起，那也是一件耗时费力的事，还容易被发现；第三嘛……
卡兰德瞅了她一眼，没想到叶忘语会说出“入侵联邦保密人员的数据库”这种违纪违规的话。
但——特事也可以特办。
卡兰德很快做出决定，“按第三条办。”
为了赫兰卡特的安全，他必须查清楚，以免事态蔓延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惊扰到贵客。
再者，祖父他……究竟隐瞒了些什么事，他十分想得到答案。
出了会议室，叶忘语拿着报告去销毁，却被卡兰德叫住。
“叶忘语，回你的休息室洗个澡，睡两个小时再来找我。”
“我还好，用不着休息！”叶忘语忙道。
卡兰德与她错身而过，轻嘲道，“你都走神好几次了。”
“司令大人对不起！”叶忘语一窘，连忙道歉。
“赶紧去吧！”
卡兰德似想起什么，转身又道，“正好，你回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换套床品……不，还是换张新床吧。”
换张新床？
叶忘语愣了愣，之后又笑了。
是因为被陌生人躺过，所以才要换的吗？
“遵命，司令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