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来,您知道我还有话没有说完。”海鸥镇伯爵说道,然后他脸庞浮现了犹豫的神色,接着就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连带着情绪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激动。
“胡戈大人,我就把话挑明,若是平时,我们都根本不会放您与您的所谓远征军到海鸥镇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这样做。”
这是胡戈第一次见到杰洛伯爵表现激烈的情绪,但是因此他反而心安,因为那些话语代表掌握主动权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们。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您若是实在是不愿意,大可以另想办法,找个借口不出船不是很容易吗?”
“的确是简单,但是国王与首相都看着我们,我们是内战的失败者,若是拒绝命令,国王与首相就更有理由进一步收拾我们,我甚至怀疑,首相是故意打算借此事搞我们。”
杰洛的判断让胡戈微微点头,因为他也是这样看得,毕竟远征的成功概率实在是太低,借此针对一些站队错误,在付出一定代价后依然有很强实力的贵族就很合适。
“不过,这场远征虽然成功概率很低,但并不完全是不可能的。而且对于海鸥镇来说,这也是机会,若是可以开拓东方的新市场,特权与贸易份额损失所带来的问题就可以解决,海鸥镇也将进一步发展,但若是失败,海鸥镇必然会低迷,甚至是衰退,不过我们站队错误那一刻就决定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快与慢的区别。”
海鸥镇伯爵说话时表现得很烦躁,属于年轻人的急躁现在都展露出来了。
“那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胡戈接着问道,他其实已经放松,主动权在他的手中,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只是表示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胡戈大人,海鸥镇会尽可能支持您的事业,我愿意再赌一把,商团更是愿意深入资助您的远征,但我只是赌一把而已,海鸥镇舰队会保证把您与您的远征军送到东方,这您可以放心,所以专心您的远征吧。但是舰队在到达东方之后就会立即回归,而且路上若是撞上布拉佛斯的紫帆舰队,我不能保证我们是否能够渡过狭海。”
海鸥镇伯爵说话时没有看着胡戈,而是看着挂在墙上的有着格拉夫森家族纹章的盾牌,那面盾牌是他的父亲曾经用过的,却没有保住父亲的生命。
“我明白了。”
胡戈表示道,他的确明白伯爵这次谈话的目的,站队失败而大受打击的海鸥镇也是希望看到远征成功的,所以他们不会动手脚,让自己专心远征即可。
不过,这位海鸥镇的年轻伯爵真是够坦诚,为让他放心直接就坦白了,但仔细想想,这也不是啥紧要之事,就算他不告诉,自己也早晚会知晓,想来他也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交流时间。
这让胡戈对杰洛·格拉夫森伯爵产生了很大好感,年轻人就是好啊,说话就是干脆,他也用不着花费时间去猜事情的脉络。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胡戈大人,宴会该开始了,就让我们参加吧。”
此刻,杰洛·格拉夫森家族的族长收拾好了表情,变回了此前那个温和的年轻人。
这变脸能力让胡戈刮目相看的,如此熟练自如的控制表情,他长辈的教育很不错啊,而这样的人当盟友是很好的——哪怕是是被迫成为盟友。
毕竟总比有些大贵族家庭的大少爷大小姐好不是,而胡戈不知道的是,杰洛·格拉夫森是在年纪轻轻被迫扛起家族的重担才变成这样的,不然他也是一个纨绔子弟。
“诸位,让我们为勇敢的远征军而举杯,愿他们的征途顺利!”随着杰洛伯爵完成了简单的祝酒,这一刻宴会正式开始。
海鸥镇招待远征军的晚宴极为豪奢,像是大轮奶酪与面包这样填肚子的廉价主食根本看不见,上来的都是名贵食物,捕捞不久生蚝、海胆、对虾和螃蟹成堆放在桌上,各种肉馅饼源源不断被送上来、烟熏猪腿、肥肉裹阉鸡、鲈鱼配丁香藏红花之类的大菜一道接着一道,每位贵客面前还放着青庭岛的葡萄酒。
并且所有菜肴都持续供应,一刻不停。
在宴会上,胡戈吃得很开心,获得了强力的盟友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格拉夫森家族与海鸥镇商团,那可都是有力存在啊。
尤其是海鸥镇商团,他们是维斯特洛最为强盛富裕的商人群体,他们靠着狭海贸易而崛起,特权与份额的损失带来的冲击也大,因此海外冒险的意愿比起坐地户格拉夫森家族要强烈多了。
与半被迫着加入胡戈事业的杰洛伯爵不同,海鸥镇商团的成员们几近谄媚的围在胡戈身边,不断对他献殷勤,以期获得更好的条件。
远征军内部各个派系在此也初步体现了出来,贵族与平民泾渭分明,贵族内部又按照不同地域聚集,目前主要是王领与风暴地两系,其他地区贵族还是太少。不过好在有好动的吉利安在各个群体之间充当润滑剂,不断带动气氛,所以席位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胡戈注意到麾下各個群体,发现卢琛与雷格打得越来越火热,他们现在算是组成了胡戈麾下的君临派,不过这一派还是无法与远征军里面几个大派系相提并论,所以他们在宴会上一直都在拉拢新加入者,只是看上去效果并不明显。
宴会结束后,胡戈有些醉醺醺的回到城墙外的营地,他今天很高兴,所以不由自主就喝多了,毕竟,杰洛伯爵的保证,不就代表着他在海鸥镇就用不着操心太多其他破事。
时间的流逝证明了杰洛伯爵所言的真实度,没有那么多糟心事,也没有人给他上眼药,海鸥镇包过了大部分事务,只需要把远征军的种种问题慢慢调教好。
而且源源不断的谷地人前来参与远征军,七国宗教色彩最为浓厚地区的名声不是吹嘘的,许多谷地骑士都发誓加入远征,甚至连谷地群山之中一些隐修会都出山加入远征军。
在这样的情况下,远征军很快就突破了三万人大关,并且还在继续增长。
胡戈也没有闲着,他利用加入的谷地骑士与修士进一步完善对远征军的控制,强化远征军的组织度。
同时,胡戈也在收集狭海对面的信息,尤其是对此处远征主要面对的敌人,布拉佛斯与潘托斯。
潘托斯主要占据着昔日的古安达尔王国,是远征的第一目标,但是它现在正处于布拉佛斯的庇护之下,因此想要打败潘托斯,那就得面对布拉佛斯。
对于这两个自由贸易城邦,胡戈看来,只要登陆之后,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但现在问题是应该如何登陆。
对于登陆,胡戈有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利用时间差,即在布拉佛斯人没想到的时间突然进行渡海,打上一个时间差——毕竟只要舰队到达厄索斯海岸,就相当于成功。
而这种方法虽然冒险,但是也的确可行的,胡戈在与负责渡海的船长们聊天之后,他们都说这样认为的,但问题在于,这一切想要成功,最终还是得看运气,或者说七神是否保佑。
每当提到这个话题时,胡戈总是会看向手掌的七芒星,然后感觉自信加强,自从在君临的那次疼痛之后,他都有种感觉,那就是七神一定会保佑他的,但由于他对神灵一直都带着忌惮的态度,所以总是很纠结。
在海鸥镇时,胡戈自然也没有忘记去谷地贵族们那里寻求支持,由于父亲的名声与人脉,所以谷地贵族们都热情而有礼的接待了他们,不过与维斯特洛的大部分大诸侯一样,这些谷地贵胄没有愿意下注的——格拉夫森家族那是情况特殊,不得不上船。
不过,也是由于父亲的人脉,所以谷地贵族们还是给出了不少人力与资源,这些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居然也凑出来了不少东西,这也算是成功——就是让他看起来像是要饭的。
比起对贵族,胡戈的事业在发动平民的成功更多,很多平民自发的聚集向海鸥镇,他,老麻雀与卢琛主教都多次离开海鸥镇营地,在谷地各地布道号召远征,而取得的效果是很好的。
同时,来自七国其他地方的虔诚者也一直都没有少过,甚至连最南边的多恩都有人不远千里北上,加入到远征军中。
而随着胡戈的远征事情闹出来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维斯特洛里那两家并不信仰七神的,也有动作了。
首先是铁群岛的铁民,许多铁民宣布加入远征军,然后就“先行”出发前往厄索斯,对于铁群岛的这些人,胡戈就没指望过,铁种的尿性他很清楚,只是想要借着东征的大潮抢劫而已,胡戈根本不指望未来可以遇到他们。
但接下来一个,那就重量级,那是信仰旧神的北境,而响应远征号召的,是白港的曼德勒家族。
对于曼德勒家族的加入,胡戈并不意外,他们家是北境唯一信仰七神的诸侯,白港地区也是北境唯一信仰七神的地区,历代曼德勒家主都会自称“教会之盾”,表示其前锋的身份。
白港虽然信仰七神,但终究在北境,为了给白港的民众寻求出路,也是为了减轻压力,曼德勒加入远征很正常,甚至胡戈都默认他们会加入,只是时间问题。
只不过,胡戈没想到的是,曼德勒家族带来的北方人会那么多……
“上万人?那么离谱?怎么会那么多?”
在听到这个数字时,胡戈一度怀疑耳朵出现问题,上万北境人,这也太多了。
“艾德·史塔克公爵向整个北境发出了命令,有意征战获取东方土地者,皆可加入曼德勒家族的军队。所以许多北境人就活动了起来,越是北方的北境人,加入远征军的就越多。”
老麻雀说道,他与胡戈一样,也对这个消息颇为震撼,他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北境人南下。
胡戈复盘起自己对北境的思索,发现自己忽略了一点,此前他只是从曼德勒家族的七神信徒属性入手思考,却忽略了对北境的远征传统,一场看上去绝望的远征,其实也没那么绝望,比起下一次冬天死在家里或者野地里,踏上远征也是一条不错的道路。
“他们从白港出发南下,不日将会抵达海鸥镇……好吧,老麻雀,就让我们准备迎接这些来自北方的客人吧,我正好也想好好看看,北方人到底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