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市联，行动处副部长贺湾办公室。
    多多放下宋词，在他的同意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门后传来的声音语气虽然很稀松平常，但宋词还是准备好了被训的心情。
    多多给了宋词一个拥抱，然后帮他轻轻推开门，用眼神鼓励他。
    宋词进了门，门关上。
    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睛无神，黑眼圈很重，嘴唇发白，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没完全整理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推着轮椅临时从医院住院部强拉过来似的。
    “贺部，我——”
    “你迟到了整整十分钟，是你宋词的时间比谁都宝贵吗啊哈？”贺湾没有很明显的发火，但他的气场非常强大，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强硬感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心高气傲，不该浪费您的时间！我向您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宋词因为这差劲的身体（是灵魂的脆弱反过来影响了肉体）口腔起了几个疮，每一次说话都万分疼痛。
    他现在想，特别想把口腔里的那层皮给撕掉！
    贺湾没有第一时间锐评他的道歉，因为他看见，宋词现在整个人的身形都在前后摇晃，而且他自己似乎还不知情。
    就像是现在把高烧到四十多度快要晕过去的人拉来训话，强迫他听自己的训斥，似乎有些不太厚道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我就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贺湾将桌面的一个文件夹举起，宋词赶紧过来接手。
    “把你今天的工作填上去，等你身体好点再交给我。没其他事了，回去休息吧。”贺湾的态度软下来，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后准备回家。
    “贺部...”宋词跟在贺湾身后，眼底红红的，“真的很对不起，我逾约了，让您白白等我那么久……”
    “你不是昏过去了吗？况且我又不是在等你，你爱来不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贺湾快步走出去，他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但足下生风，脚力丝毫不输年轻人。
    宋词紧紧握着手中的文件夹，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这可能是他在市联的最后一次工作汇报……
    “哦对了，明天有早会，不要迟到。”贺湾回头快速瞥了宋词一眼，在后者的惊讶中又不露声色的转回去。
    他其实心里很不是滋味，市联每年都会死那么多人，几乎都是他们行动处贡献的dpi（死亡绩效指标）。
    都好不容易爬到支队长的位置，再突然暴毙，这也是他们做领导的失职。
    支队长和队长都是行动处的中流砥柱，特别是今年队伍重新编排后支队长和队长人数增多、等级增高，少一个都是极大的损失。
    宋词笑着把那份文件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个宝贝。
    “谢谢贺部长！！！”宋词向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贺湾挥了挥手，一入市联深似海啊，年轻人，能继续留在这里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哥哥，虽然我应该替你高兴，但...或许这里并不是什么……”
    多多想说什么但又没敢说，如果不是进入市联了解到雾元能力，宋词还不一定能觉醒灵移这项能力，那他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合规合矩的陪在宋词身边。
    “我知道。”宋词趴到多多背上，安然躺在上面，“我以前还不相信，但现在我信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做某些大事的。而我，雾元等级的提升畅通无阻，而且短短一年，就从零上涨到五乙，你说我如果离了市联，我的价值体现在哪呢？”
    退出市联，等于一年白干，去到任何公司，估计人家更愿意收刚毕业的大学生吧，那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人该好好珍惜自己的价值。
    “emm哥哥说的都是对的，我听哥哥的，留下来！”
    月光下，两人的清影在亮堂堂的水泥地面绘出了一条晦暗的人生轨迹。
    到家。
    宋词掀开被窝吓一大跳，他差点叫出声来，半条命都要给吓没了……
    关上房门。
    “怎么了哥哥？”多多不明白哥哥为什么刚才情绪起伏那么大。
    “我去另一个房间睡，夜里如果她醒了，千万别让她上我的床，太可怕了，体型那么大，还是两条，噫...”宋词都不敢去想刚才眼睛见到的那个画面，否则今晚做梦都要被毒蛇缠身。
    躺在床上正欲睡去，宋词突然想到一件事，猛然惊醒:“多多，无理说苏子的尸体找到了，是真的吗？”
    “啊？”多多有点懵，但日灼的记忆可没有这件事，“没有吧，没人和我提这件事诶，最近也没有凤栖的电话打来，无理哥哥可能是哄骗你的……”
    “啊啊啊，无理你竟敢拿这件事骗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第二天一大早，无理刚一醒来就直接打了个喷嚏。
    “哈啊啊~~”无理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呆滞了几秒，然后突然狂犬发作:
    “啊啊啊小日灼！小日灼where areyou？help me！”
    “哥哥你怎么了啊，大清早疯了咩？”小日灼端着一碗汤面，嗦了一口正迎面进门，那股清香味一下子钻进无理的鼻孔，他快要流口水了。
    “理子他昨晚是不是醒了？”
    “是啊。”
    小日灼砸吧砸吧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汤。
    无理咽了口唾沫，强忍着饥饿。
    “那他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或者咒骂我的？”
    小日灼嘴里有汤，摇了摇头。
    “呼……”无理终于放下心来，从床上像只大蜘蛛跳下来，扑到小日灼身上，一下子抢走他的面碗。
    “好啊，会做饭不给你哥吃，长本事了嘞！”
    无理暴风吸入剩下的面和汤，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把空的碗筷递给小日灼。
    “话说，你怎么能吃东西了？”
    “不知道，从今天早上起就可以了。”
    小日灼被抢了面碗，并不生气，反而过去找小蛇又要了一碗热的。
    无理穿好衣服走出去，他简直不敢相信，做早饭的人居然是小蛇？！
    这冷血动物啥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