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野城,此时张辽已经被包围在城中一个月了。从最开始的坚守待援,到现在的增援无望,张辽已经是绝望了。
杂七杂八七八万守军到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跑的跑,死的死,军心涣散犹如一盘散沙,在无可战之力。
关羽仍有八万大军屯住于城外,不同于张辽的穷途末路,关羽的大军在这段时间里养精蓄锐,仍旧是可以驰骋疆场的精锐!
而面对强弩之末的张辽,关羽却并未令大军进攻。或许之前是碍于风雪严寒,但现在冬意渐淡,工程的阻碍,可以说无论从客观还是主观都完全不存在了。
关羽迟迟没有攻城,一是不想造成无谓的伤亡。二,就是张辽的原因。
关羽大营,
“我军围城已逾一月,城中魏军已无战力,而我军士气旺盛。战力充沛,众将士都纷纷请命,一举拿下新野,然后直逼许昌!”庞统说道。
而关羽对此却稍显犹豫之色。
“速战速决乃是我求之不得之事,城中张辽乃我挚友。今为国事而两军对垒,实为无奈。张辽当世英豪,难得的英雄,我不忍心他如此下场。”关羽惋叹说道。
关羽看向庞统,问道:“军师你可有何计策能使张辽弃暗投明呢?”
庞统心下了然,“云长,我知你心意。可要想张辽投降,恐怕不可能”
关羽眉头微蹙,他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想试一试。
庞统道:“这些时日以来,依据其情状而言,张辽好像已经不再约束麾下士兵。这其中正透露着张辽面对如此情况仍旧坚持死节。”
“他不愿意投降,也不想这些士兵跟着他送死,他已经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
关羽转身,向前走了两步。
“那这么说等我下令大军进攻,就是张辽的死期了。”
“唉”关羽喟然长叹一声。
“那云长意下如何呢?”站在关羽身后的庞统突然又问道。
关羽此时在想着很多事情,他直接回答道。
“国事不可废,君命不可违。”
“朝廷早已通报军情,近来中原魏军调动频繁。不日大战将起。我军不能久陷于新野之敌”
“明日便下令进攻!”
“其余一切,就听天由命吧!”关羽最后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黯然。
“哈哈哈”
庞统这时候却笑了起来。
听到庞统的笑声,关羽猛然转过身来。
“哈哈哈”
看着庞统那一脸的笑意,关羽立时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浮现希冀之色。
“军师是否有良策?”
“军师若有良策,请快讲来,切勿卖关子,让某等的心急呀!”关羽着急的说道。
看关羽那一副恳切的样子,庞统又是一笑。
见庞统又是发笑,关羽是实在等不及了。
“军师,我原以为你是个直率人,怎的会像丞相一样,净扰乱他人心态呀!”
庞统满脸笑意的看着关羽说道:“我确有一计,只不过怕像刚才一般,让云长恼怒,云长你不愿行事,恐计不成尔。”
“军师有良策尽管说来,某定当遵从。”关羽肯定的说道。
庞统轻笑,“既然如此”
庞统示意关羽附耳过来,在关羽耳边言语了一阵。
关羽听后脸上浮现笑容,连连称妙。
“军师,你和丞相卧龙凤雏之名,不但是名副其实,更是相得益彰啊。”
“此言何意?”
“天下间无人是你们不敢算计的,还被你们算计的人一准倒霉!”
关羽说完,大笑离去,只留庞统一人在帐中。
庞统:……,我就当他在夸我和孔明吧!
新野城中,张辽一个人独坐于府衙大堂中,用布条仔细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反复擦拭,反复观摩,剑身不停转动,让人看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偌大的府衙之中,只有张辽一个人坐在大堂中擦剑。不是没有人守卫,只是已经懒得守卫了。更是已经没有人能有力气值守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城内的粮草已经基本用尽,城中挖地三尺,连老鼠都快要吃完了。
士兵生病,没粮没药,只能等死。
有士兵逃跑,张辽也没有在严厉处置。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已经是在默认士兵投降和逃跑了。
只是在明面上他仍旧下令严禁士兵逃跑投降,说是违令者斩。只是跑了也就跑了,抓住了也只会是关起来。
跑掉的他管不着,关了之后又跑的,他也不管。
你可以偷偷溜走,但就是不能说张辽投降。
他这么死撑着,也只为了那一口气!
军人的气节,哪怕围城的是关羽,是他的挚友。
张辽从不各种角度观摩着手中的佩剑,他从军几十年。这把佩剑也跟随了他许久,染过不少敌人的鲜血。
张辽目光在剑身上流转,没想到今日它要弑主,染上他的鲜血了!
张辽内心自嘲一笑。
没错,时至此刻,张辽已经做好了以死明志的准备。
正当张辽继续擦拭佩剑之时,突然有一名士兵来报。
“禀将军,城外传来消息,关羽邀将军出城一会。”
张辽闻言擦拭剑身的动作一顿,“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吗?”
“没有,关羽已到城下,只说邀将军一会。”
张辽想了想,收剑入鞘,起身向外走去。
这么多年的朋友,总该有一个告别,不然太可惜相识一场了。
知道是关羽相邀,张辽没有顾忌,直接命人打开城门。他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关羽已在城外设了一副桌案,摆好了酒菜,站在一旁等候着张辽。
张辽看着关羽的背影微微停住脚步,而关羽听到张辽的脚步声也转过身来。
“文远兄,别来无恙否?”关羽笑着对张辽拱手说道。
“哈哈哈”张辽笑了起来。
张辽开口道:“败军之将,有劳云长兄手下留情了。”
两人之间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关羽抬手请张辽坐下。
两人对坐于席上共用一案。
关羽主动的为张辽斟酒,张辽赶忙接住。
“云长兄,应当小弟为你斟酒才是。”张辽道。
关羽毫不在意,对于他认可的朋友,他没有丝毫的狂傲和目中无人。
“文远,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计较。”
“来,共饮一杯!”关羽举杯对张辽说道。
“好!”
两人一饮而下,关羽突然颇为感慨的说道。
“文远不觉得,今日之新野与当年之芒砀山何其相似吗?”
张辽闻言轻笑,关羽此话一出,他已经明白关羽的意思了。
张辽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确实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初被困的是云长兄弟,今日被困的是我。”
关羽目露回忆之色,轻叹道:“转眼间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