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老皇帝朱棣亲率的大军已经在向漠北一路前行。
草原各部也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正准备向瓦剌报复性进攻的鞑靼部阿鲁台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狡猾的阿鲁台明白此时不可两面受敌,立刻就变成了向脱欢送礼讲和,还破天荒的给大汗额色库也送去了一份厚礼和一封书信以表敬意。
额色库看着这颇为意外的礼物,却并没有得意欣喜,只是冷冷的对使者说:“阿鲁台这个老狐狸,朱棣的大军来了,他倒是想起本大汗来了,上次出兵,你们鞑靼部又吞并了四个部族,增加了十多万人口,虽然在边境被脱欢咬了一口,也还不至于让你们的太师大人向本大汗低头吧。太师大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使者赶忙跪下行礼道:“太师大人一直都很尊敬大汗,只是鞑靼的汗王仗着自己黄金家族的身份,不愿承认大汗的地位,太师大人也不好太过于表示亲近,此次太师大人结好草原各部,也才有了借口,所以特命小的给大汗送来礼物书信表示心意,还请大汗体谅。”额色库心中暗笑,鞑靼的汗王本就是阿鲁台手里的傀儡,居然还要替他承担这样的罪名,也着实可怜。
可毕竟阿鲁台主动示好也是难得,他也不想太驳了他的面子,于是示意侍者收下礼物,拿起书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换上一脸满意的笑容对使者说道:“太师大人的心意,本大汗知道了,也请使者代为传话,草原各部本就是一家,他日太师大人若是有困难,本大汗一定倾力相助。”使者听见额色库这么说,喜出望外,叩拜谢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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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四,岳阳城。
一路边干活赚钱边赶路的石头也赶在八月初四晚上到了岳阳城里,循着青衣社留下的标记,找了清风别院,但他并没有进去和众人汇合,就在附近找了个有屋檐的墙根脚睡下。最近岳州府涌进了很多乞丐,清风别院周围乞丐尤其的多,所以也没人对他的到来太在意。
可刚躺下一会,就有人来碰了碰他,石头以为是青衣社的人,可睁眼一看,不认识!只见来人是一个相貌奇怪的乞丐,说奇怪,是因为他的额角居然长了一个肉瘤,见石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那人没好气的喝骂道:“看什么看,不认识老子啊?”
石头还是一脸茫然的摇摇头:“不认识。”那人非常不高兴:“咦,连我独角怪都不认识,你哪个堂口的弟子?”石头更是茫然:“什么堂口?”那人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丐帮弟子?”石头还是茫然的摇摇头,那人这才恍然大悟:“不是丐帮弟子你跑这睡什么,另找地方去!”石头也有些不高兴了:“凭什么?”独角怪一撸袖子:“就凭这前后几条街都被我丐帮先占了。你走不走,不走小心我揍你。”
石头也跳了起来,心想自己怎么能走呢,大不了用蛮力打一架,不显露武功就是,于是也梗着脖子瞪眼怒视。独角怪一看这人居然真的不给面子,准备招呼人来开打的时候,有人轻喝一声:“住手。”独角怪一转身看见来人,立刻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鱼先生。”却原来是丐帮鱼筐带着两个人走至近前,鱼筐打量了一下石头,和蔼的说:“小兄弟,不是我丐帮仗势欺人,实在是这里真的不适合你呆着,要不我给你点钱,你去别处寻个落脚之地如何?”
这下石头可犯难了,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这独角怪却说话了:“鱼先生,我挺喜欢这小子,恳请鱼先生先让我收下他,待此间事了,再带回堂口正式入门。”鱼筐微微一笑:“正想教训你仗势欺人,你倒转的快,只是你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独角怪连忙对石头说:“小兄弟,刚才多有得罪,可我独角怪是直性子,就喜欢你这倔性,看你也是一时没着落,不如就跟了我吧。”
石头想了一想,反正只是暂时跟着,几天之后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就点点头答应了,独角怪这个高兴啊,拍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你就是丐帮独角怪的兄弟了,你叫什么?”石头憨厚的一笑:“小人叫石…...柴。”“拾柴?有意思的名字。”说道这里,独角怪想起鱼筐还在边上,连忙回身施礼道:“多谢鱼先生成全。”鱼筐微笑着点头回应,但眼光始终落在石头身上,最后向石头报以一笑:“小兄弟,后会有期。”石头点点头,鱼筐转身走开,嘴角却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来至清风别院大门口,鱼筐上前施礼:“烦请通报一声,丐帮鱼筐求见秦社主。”门口值守的冷山刚才看见石头被丐帮为难就在想要不要去帮他解围,现在一看事情解决,且鱼筐是来求见的,也颇感意外,连忙施礼道:“原来是鱼先生,请稍候,我这就去禀报社主。”
听完冷山的报告,众人都很高兴也很意外,老吴高兴的说:“有石头在外围策应,老夫多少也安心了一点,只是这丐帮鱼筐此时亲临求见,却颇有些耐人寻味啊。”黑鹰皱眉道:“是啊,我们来了快两天了,漕帮重要人物没有一个前来,几大帮会的人应该也都到了,却都很低调,只有这丐帮,反而宣兵夺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和漕帮联手似的,先是明目张胆的让弟子散布于我们周围,现在又亲自登门求见,着实古怪。”
小六又回复了以往冷漠的样子,重新雕刻着一个木偶,还是冷冷的说道:“我说各位,既然贵客临门,让人久等可不好。”冒充秦风的铁鹰点点头说道:“也对,有请!”冷山行礼退下后,不一会将鱼筐引了进来。鱼筐笑意盈盈的进门抱拳施礼道:“在下见过秦社主,见过众位。”铁鹰起身模仿秦风的声音说:“久闻鱼先生大名,快快请坐。”带落座奉茶后,铁鹰就不再说话了,还是老吴开口道:“不知鱼先生此刻登门所为何事?”
鱼筐轻啜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鱼某年纪尚轻,这好奇心就格外重些,论身份也还只是丐帮里的闲人,反正做错什么也不用担太大的干系,所以遇上不明白的事,就喜欢一探究竟。”老吴换上了冷冷的口气问道:“不知鱼先生想知道什么?”
鱼筐放下茶盏,肃然道:“鱼某想知道青衣社打算如何应付危局?”老吴呵呵一笑:“我青衣社哪里来的危局?”鱼筐却是哈哈一笑:“吴先生欺我,鱼某虽然不才,却也知道青衣社被人拖入局中,现在形势难测,这布局之人究竟是要针对青衣社还是要利用青衣社都还不好说,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初八之后,青衣社都不可能再回复到原来与各方保持平衡的状态,福祸未知,前途未卜,这还不算危局么?”
青衣社众人暗自心惊,老吴还是语气不变:“鱼先生洞若观火,老夫佩服,只是贵帮先与漕帮串联,派出大批人马赶赴岳州,更在这清风别院四周布满丐帮弟子,老夫先问问鱼先生,丐帮究竟意欲何为?”鱼筐欠身施礼道:“各位见谅,丐帮上下绝对无意与青衣社为难,但说句实话,如此局势未明之下,丐帮也只能先求自保,鱼某此次前来,实为有意结好青衣社,也是为丐帮自保再加一些保障。”
老吴呵呵一笑:“鱼先生倒是快人快语,不绕弯子,实在得很,那不知鱼先生有何助我青衣社脱出困局之法?”鱼筐淡淡说道:“脱困谈不上,只是鱼某也一向自视谋略过人,见有人布下如此大局,不禁也在心中反复揣摩良久,倒是有了一些粗浅的想法,反复推演之下,自认为或可一试,只是不知各位可愿听听?”青衣社众人相视一眼,由铁鹰开口抱拳行礼道:“还请鱼先生指教,不管成与不成,今日之恩义,青衣社自当铭记在心。”
鱼筐一听立时来了精神,还礼道:“秦社主言重了,贵社高人众多,自是经过了缜密的调查分析,我原想贵社可能会有一些举措,可现在已经八月初四晚上,只有三天时间,贵社却没有任何大的动作,鱼某不得不佩服贵社能如此沉得住气,因为做就可能出错,不做反而不错。”
小六这时却忍不住冷冷的开口道:“那是鱼先生来的早了,老子本来准备今天晚上就去一把火把岳阳楼烧为平地,然后大家各自打道回府,管他布的什么局都立马玩完。”鱼筐哈哈一笑:“右护法真是性情中人,不错,鱼某也想过此法,可是,如今情势发展的重点,已经不在八月初八的会上,而在于各方势力的博弈,右护法觉得,在漕帮的地盘无端生事,再杀人放火而去,漕帮会善罢甘休么?诚然,鱼某也知道贵社手段高明,高手众多,更有黑衣刺灵潜于暗处,不惧他漕帮,可贵社若与漕帮相斗,黑白两道都会有所牵连,多少有心人在侧,谁会坐视良机不用?谁会眼见有利益而不图?所以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贵社与漕帮一起覆灭。”
小六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老吴赶紧呵呵一笑打圆场:“我们这右护法性子就是如此张扬,鱼先生莫怪,还请继续。”鱼筐颔首回应,继续说道:“如今的情势,逼的我们只能向前,但是,我们就算不能破局,也总还能搅局,而且,这些事还真就得有右护法这样性子的人去做。”
小六似乎也来了兴致:“那鱼先生说说,搅局的目的何在,又需要做些什么?”鱼筐兴奋不已,朗声说道:“搅局的目的,就是打破布局者的安排,只要出现他意料之外的棘手事情,就有可能逼的他不得不提前现身。想必各位都知道,漕帮接到拜帖和书信,才开始替贵社操持岳阳楼大会,可各位可能不知道,书信的内容,是有人冒了贵社的名义威胁利诱漕帮就范,那人似乎是抓到了漕帮的什么重大把柄,所以漕帮迫不得已,只有听命行事,我原想秦社主到了岳阳城之后或许会登门拜见沈帮主示好,可贵社却没有这么做,着实令在下佩服,因为你们若这么一来,那就真的让牵连的各方都尽入彀中再出不来,可现在,却还有一线机会。”
青衣社众人听到这里,无不心里暗暗佩服鱼筐,青衣社以不变应万变是所有人商议推演了几日才定下的,可鱼筐只是一个人,却看的如此透彻。铁鹰再次诚恳的问道:“鱼先生大才,着实令人钦佩,还请鱼先生指点迷津,这机会在哪里?”
~~~本文为长篇历史小说《大明危局》第一卷·第十七章,如果觉得还不错,敬请点下方蓝色书名加入书架订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