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念芸此生困于一副残躯,却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因为诸多疼痛折磨加身,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贵。
然而两人际遇和性子不同,所以有些观点也会相左,但母女情分却做不得假。
秋寒玉知道她的身子状况,只求尽量让她多活些年头。
毕竟生母虽然口中不说,却也暗自为她伤神忧心不少。
家主最初还对她有新鲜劲,然而一来有主母在旁震慑,二来那人虽有父亲之名,却鲜少归家看望她俩。
秋寒玉记忆中的那张脸,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余下的只有杜念芸和她,多年的相依为命。
母女都因对方的存在,才竭力压下那些病痛撑到如今。
她想修为再高一点,地位积蓄更多一点,这样便有机会去找济世阁主,求他出手改善杜念芸根骨。
然而这些计划所想,都不能同生母道出,不然对方又该愧疚自责,若是再往严重了想,没准还有可能自寻短见……
秋寒玉惊慌打断思绪,只目露哀求看着对方。
杜念芸被她看的左右为难,又想着女儿还需要自己……
那她也得继续咬牙撑着,不让爱女为她这破败身子更加忧心。
“娘亲答应你便是,快把眼泪擦擦,回头若用这副神态去见你那心上人,平白让他担心可怎么好……”
秋寒玉无意识的怔怔擦泪,又看着生母也是泪眼迷蒙,母女二人对视一眼,不由互相为对方拭泪,随后纷纷破涕为笑。
……
林宿音辞别姬不负后,又花了半月时间,将基础心法整理编撰出来,正欲出门去找晏凌之,就见院外一个熟悉身影……
“寒玉!?”
话落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大笑着扑过去,她狠狠抱着好友激动不已。
“你怎么就突然过来了,也不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师姐月前下山历练,若是见你不知会有多高兴!”
剑修清冷眼底浮现一丝笑意,而后轻轻拍她后背。
林宿音松手领她进院,就听对方平地爆出一声惊雷。
“我已投入合欢宗,刚从掌门那过来,他划了座小峰头给我,席文瑾和我娘亲都在那落脚。”
信息量实在过大,林宿音张了张嘴,只得哆嗦斟了两杯茶,一口气饮下大半压惊。
“意思是……你以后就是合欢宗弟子?怎不见你额间花钿?席医师也被你拐进宗了!?还有伯母随你一起,晚些我得备上好礼拜访下!”
秋寒玉失笑摇头。
“掌门特允我可不尊宗规,文瑾还是济世阁弟子,不过医者仁心,眼下在帮着医治我娘的膝盖。”
原来伯母膝盖不好……林宿音对她暧昧笑笑。
“你唤他文瑾……别人千里迢迢跑去找你,就只是医者仁心啊?正好我也断药大半年,席医师既然亲自过来,倒也省了我去找他。”
秋寒玉眉眼微缓,再次扔下一颗重磅地雷。
“你猜的不错,我是对他一见倾心。”
林宿音拍拍胸口缓解心跳,而后长出一口大气。
“我就说嘛,明明你俩之前就有些古怪,那他对你又是什么态度?”
剑修神情微凝,恢复成面无表情的老样子。
“他对我……有些凶,总生气,经常瞪人……”
林宿音:“……”
难怪她说的是一见倾心,不是两情相悦……
那席医师分明看起来,脾性也不像她所述那般啊?
林宿音清咳一声,默默给自己斟满茶水。
“俗话说得好,一个人不仅看他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了什么……”
秋寒玉顿时陷入回忆,她将娘亲安顿在隔壁客房后,就直接领着席文瑾敲门了。
青年当时神情慌乱,又极力镇定答话,过后就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说自己确实有一点,先斩后奏的成分在里边……
感觉若照对方的性子,没准刚和他开口,回头就能立刻不辞而别。
但不管席文瑾还是杜念芸,对她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人。
秋寒玉看席文瑾气的脸都红了,只沉默给他递茶平复口干。
对方抽空接过喝下,她就觉得这是在递台阶,于是青年的愤怒还没出口,又被她亲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都被揉了个遍。
席文瑾看着枕边药箱暗恨,若非里边那家伙贪恋她的气息,自己也不至于……
一大一小全是混账!
二人独处时,席文瑾就和她冷战,杜念芸在时,便会稍缓一些。
秋寒玉暗叹,未料他竟还有两副面孔。
席文瑾虽有些不忍,见杜念芸一身病痛,便三五不时的,就给她膝盖针灸活血。
却依然看剑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秋寒玉想到好友和晏掌殿,每回都挺相敬如宾又和睦,于是沉默几息后,有些犹豫生涩的开口。
“他易心软,却气性有些大……”
林宿音这狗头军师眼睛一亮,心软的人最好哄呀。
“那你不如试下苦肉计?”
剑修眉头紧蹙摇了摇头:“试过一次,更气了。”
阿这……
两个姑娘同时饮茶,林宿音再次振作。
“那你还可投其所好,届时好礼相送……”
秋寒玉张了张嘴:“送了许多,全数被退。”
林宿音咂了咂舌,这点子可够硬啊……
她抹了把脸问到关键:“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没送到点上?”
剑修拧眉思索好一会儿,立刻抬头看过去!
“他随身携了一药箱,看着极为宝贝,平日从不离身也不见光。”
“那稍后咱俩去珍宝阁,给他挑个新药箱?”
秋寒玉立刻起身言简意赅。
“走!”
林宿音见她一脸迫不及待,只得抽空和晏凌之传讯,席医师来宗门做客了,若他事忙就先回剑宗。
对方沉默几息才说好,稍倾化作一道剑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