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敢不敢追已经不重要了,以玄衣的身手不消片刻就能把他们甩在身后。
被方夫人提醒后,他们刚追出府门,人早就不见踪影了。
另一边地字号的杀手通知完玄衣就先撤了,杀手与杀手之间都是独立的,很少有在一起行动的。
任务完成,他也该走了。
玄衣这边说了要放方宰相,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他不能让方宰相看到自己的脸,只能把人打昏,从倾城坊后面那条河带着人飞身到窗户。
窗户特意没有关紧,他一下就能推开,顺带把人也给带了进去。
“你怎么把我...爹带来了?”方昭惟一直守在房间里等玄衣回来,听到动静,下意识的望过来,就看到玄衣手里提着的...男人。
那不就是他爹吗?
玄衣下意识的托盘而出,甚至都没想过自己完全可以不用回答,“任务中止,我不需要杀你父亲了,但相府里太多护卫不好撤,只能带着他一起出来。”
“那你是要离开了吗?”方昭惟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另一个意思。
玄衣收拾了下包袱,手中的剑放在桌上,对于方昭惟这句话,他只轻轻嗯了一声。
任务结束,他确实是该回梦幽楼交任务了。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玄衣避重就轻的说,“我是杀手,见我可不吉利。”
言外之意就是——最好不要再见了。
方昭惟因为玄衣这句话,情绪有了不小的起伏,眼神黯然,情绪一上来就克制不住咳嗽的冲动,血...又出现在了他的手心。
玄衣看到方昭惟想要藏住的血,眸子微动,到底还是没戳破,“等我离开,你可以回去找你家护卫让他们把你父亲接回去,你父亲暂时可信,你身体的异样可以找他说清楚。”
方昭惟条件反射性的抓住玄衣袖袍,“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的吗?”
“你到现在都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玄衣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拨开方昭惟的手,显得格外无情,“没有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了。”
玄衣拿着包袱就跳窗户消失在了黑夜里,他本想径直出京城,但一想到方昭惟那体弱多病的身体就难以放心离开。
他打算再停留一日,哪怕明知道多留一日必会有危险,一旦方宰相回了府,就彻底没了危机,方家人可以放开手脚彻查。
届时他再想出城难上加难。
玄衣去了梦幽楼在京城据点,打算等方昭惟回去了再离开,恰好碰上连夜赶上京城的玄二,玄二是他为数不多认识的杀手。
“你怎么进京了?”
“出任务。”玄二特意在这里等玄衣,他记得新任务和玄衣有点关系。
“方昭惟在哪?”
“你问这个做什么?”玄衣心中一颤,无意识的攥紧了剑,显然这是一个要动手前的预兆。
玄二作为杀手,自然能够感觉到玄衣身上的杀意,只是不明白玄衣为何如此?
他诚实的说,“我进京这次的任务就是他,副楼主下达时,说这是楼主的命令,不可以延迟。”
玄衣握紧剑,“楼主的命令?”
“玄二,你杀别人我不管,他,你不可以动。”玄衣拔剑,眼神冷淡的剑指玄二。
玄二意外,杀手能够达到玄衣这种纯粹杀人机器的不多,即便是他,也还会有一些情绪波动,而玄衣此时的杀意和厉色都毫不掩饰。
“这是我的任务,你该知道的,我没有选择。”
“我说了,他,不可以动。”玄衣知道梦幽楼的规则,看向守在据点内的地字号杀手,冷声对这个探子道,“你可以如实传回去告诉楼主。”
玄二眼神复杂,含着一丝探究,“你应该知道反抗楼主和副楼主命令的下场,玄衣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确定要为了一个人而毁掉自己?”
玄衣默然不回答,只是固执的拿剑对着玄二,态度不变。
“可惜,你拦得住我,拦不住其他人,这一次进京我们一共接到了三个任务,三个任务是由三个杀手合作完成,这个任务我不做,还有其他人去。”
玄衣眼神一变,多人混搭任务模式,很久不曾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他来不及多想,拿剑就飞身去了倾城坊方向。
关心则乱,这话用在谁的身上,怕是都无人敢信会出现在玄衣身上。
玄二从未见过玄衣这般失态,梦幽楼里玄衣一直都是个被神话般的人物,常驻杀手榜积分与战斗力第一的金牌杀手,玄字排名第一。
杀手大多都是冷酷无情的,玄衣更是其中翘楚,据说,他从无败绩,身边也从未有过任何女子的踪影。
玄二望着早已看不到任何踪影的门口,浓浓的夜色让他心中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悲凉。
如他们这样的杀手,有什么资格谈爱不爱,喜不喜欢,就连性命都朝不保夕,只是玄衣这一动,终究是要藏不住心思了。
杀手...
就不该有任何的感情和软肋。
一旦生了情就是离死期不远了。
*
倾城坊。
方昭惟并未因为玄衣的那番话就真的离去,回相府。
他依旧还是守在天字一号房,萧瑟孤冷的背影面朝窗口,推开的窗能够清楚地看到悬挂在天边的一轮明月,一如他此时的心情孤冷而淡漠。
梦幽楼在京城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暗探,即便玄衣不肯泄露方昭惟的下落,不代表他们就真的没了办法。
两个杀手根据玄衣之前的行踪圈出最有可能藏人的地点,最后圈定在了倾城坊周围的三条街,挨个搜查。
这三条街都是出了名的青楼街,两人即便是武功高强这三条街的排查下来,还要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还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直到他们排查到只剩下倾城坊没搜,两人在屋顶对视一眼,一个从上往下搜,一个从下往上。
两人都无法确定方昭惟所住的房间,需要时间搜查,就是这半盏茶功夫,给玄衣争取了时间,玄衣飞快赶回倾城坊。
“跟我走。”玄衣直接无视了地上躺着的方宰相。
如今最危险的不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而是站在窗口的这位病美人。
方昭惟怔怔的看着去而复返的玄衣,像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