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喝酒？”钟离穿着熟悉的黑衣，与赵宣的红衣站在一起，倒是一看就知道不是天族人。
赵宣早在钟离穿过结界进魔界时，就嗅到了妖气，只是这妖气出自钟离，就没再出手揪出来了。
钟离刚问完话，赵宣就拿出一坛全新没碰过的酒坛，随手一扔，朝钟离扔去。
钟离轻松接住，就是神情有些不解，“这干什么？”
赵宣，“给你的，不用谢。”
钟离，“？”
“堵住你的嘴，省得你在我这说一些长篇大论，没必要的道谢。”赵宣猜到钟离的来意，所以话半真半假。
钟离自然是注意到了赵宣当时的异常神情，只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和小心思，既然是赵宣的隐私，他就没打算探听。
钟离看了看手中的酒坛，若有所思，打开酒坛盖，一下就闻到了淡淡的桃花香。
这桃花香扑鼻而来，他瞬间就记起了一些往事。
曾经他问过雨生，佛寺后山种的那一块桃花林为什么这么大，当时雨生说因为最初觉得好看，就忍不住多种了些...
赵宣没注意到站着的钟离眼神变化，只是见他没喝，正好手里的酒坛空了，手一摊问，“你不喜欢喝就还给我。”
“送出去的东西还往回收，你好意思吗？”钟离学着赵宣的样子，坐下，长袍撩开，大长腿弯曲着，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放在膝盖上。
“怎么不好意思？”赵宣神情平静，挑眉问。
这酒可是他亲自酿制的。
他酿的酒不说一绝，至少赵宣觉得很不错，烈性够，味道好，关键是难得。
酒需要酿制的好，味道才会好，而且随着尘封的时间越长，那么有些酒的味道就越好。
就像人间的女儿红，据说就是家中有女儿的需要准备，等到女儿出嫁，回门当日，拿出来喝的。
虽然赵宣没喝过这女儿红，但他觉得这寓意还挺有趣的。
人间是一个矛盾且讲人情的地方，不像天族，神族，一个个都端着个架子，冰冷冷的。
“你现在彻底接手魔界了？”钟离这些年也没少听过赵宣曾经的丰功伟绩。
作为先自己飞升的魔神，赵宣当时在整个天族敌视的情况下，硬是撑过了三年才发怒，钟离觉得已然难得了。
要知道他每次被天族邀请去参加那些宴会，十次里有八次懒得去，剩下那么一两次去，还是抱着看热闹，砸场子的想法。
天族这些年看似个个收敛了，不敢再像从前针对赵宣那般针对钟离，事实上，还不是在暗地里看不上钟离。
钟离心中清楚，许是因为他早就见识过人情冷暖，所以对这些白眼最是敏感不过。
不过，比起幼时的在意与难受，钟离飞升后，有一度都只想让整个天族不好受。
“算是吧。”赵宣不想谈这个话题，随便应付了下。
“你上次给我送了那么多的亡魂，可花了我三个月时间才好不容易整理完，你不得请我吃顿饭？”
钟离大半坛酒下去，竟然都没有半点醉意，这倒是让赵宣有点意外。
光是看钟离的脸，总会让人产生一些误会，以为他不是什么酒量好的。
然而事实上，截然相反。
赵宣自己酿的酒还能不了解吗？
这酒烈性大，楚歌当时只是喝了三杯，就醉的忘我了。
一坛酒至少有十几杯，平时赵宣喝完整整一坛，都会逐渐变得微醺。
钟离倒是出乎赵宣意料，没有任何醉意，眼眸清醒，耳朵和脸都是一如既往的白皙。
“酒量不错。”
“不过，吃饭？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作为阎王，这些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赵宣不知为什么，下意识的想起了一些往事。
尤其是当初他刚飞升，那时，自己问楚歌要吃饭，楚歌给他变得一桌子的假菜，还有后面自己提出要吃饭，楚歌学做饭的事情。
那些事情，历历在目。
曾经这些记忆不过是最普通最寻常不过的，如今细想起来却遥远的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明明那些事情只是家常便饭，赵宣却反复细品，似乎那些事情都是再珍贵不过的宝贝，容不得半点疏漏和遗忘。
钟离没注意到赵宣的走神，自顾自的说着，“说是这么说，可谁像你这样，就算是战场也不会一日之间就有如此多的亡魂往冥界引渡。”
赵宣想到有关于楚歌的事情，心情就不太好了，随手又拿了一坛出来。
当初他在天族心情再差，都不至于日日喝，可这次醒来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想做点什么，又怕自己真做了，反而坏事。
反复挣扎，这些天躺在屋顶上看魔界一点点变化，其他人高不高兴，赵宣不知道...
反正他自己似乎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高兴。
钟离来找赵宣，原本就是为了致谢，当初如果没有赵宣出手相救，就算他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成功逃走，更别想飞升了。
当时的钟离状态很差，说他没有求生欲也不为过，加上断尾之痛不逊色剜心之痛，况且为了救雨生，当时钟离连断两尾。
那种情况下，他已经穷途末路，就算是成功逃走，活下去的几率也不到三成。
赵宣打在他身上的那一道神光，护住了他的性命。
这个恩情，钟离会一直记得。
不过，救命之恩若只是在嘴上道谢，未免太轻，显得没有诚意。
钟离听了赵宣说不用道谢的话，当时没提，准备离去时，还是郑重作揖，感谢了一番。
钟离见赵宣有酒在手，万事不愁的状态，还是忍不住的提醒一句，“天族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赵宣不意外，点头，“我知道。”
钟离，“......”
“你知道就行，我先走了。”
赵宣连起身都懒得起来，只是摆摆手，“慢走不送。”
正如钟离与赵宣说的那样，天族自然不会放过赵宣。
当初那一战，他们可不会在意赵宣是不是被噬心剑钻了空子，反正整个天族都把仇恨与丢脸耻辱怪在了赵宣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