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中了圈套,沮丧已是无用。
避无可避!无需再避!
桑晚挑起长刀,眼神坚毅:“狗贼!尽管来吧!”
“杀啊!”
“杀!”
两军如同两条汹涌的河流,嘶吼着,奔腾着奔向对方。
渐渐汇成一条,红色的,绝望的。
两军交战,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尽管桑家军坚不可摧,可无奈敌军数量太多,又呈包围之势,这一战,太难!
桑晚杀了三天三夜,手臂麻木,身中数刀。
银色的铠甲早已被染红,未退!
援军迟迟未到,不退!
将士们越来越少。
可即便拼着伤残之躯,却依然浴血奋战,无人退!
即使帝王无心,也无一人退!
即使前路迷茫,亦无一人退!
退则国破家亡!
退则血流成河!
退则家国成地狱,百姓如刍狗!
不知又过了多久,不知杀了多少敌军,桑晚只觉得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
可敌军如同江水浩瀚,一浪接一浪,推不平,杀不尽。
长枪一顿,又中一刀,桑晚只觉视线开始模糊。
有红色落进眼里,迷了眼。
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军的。
意识模糊之际,桑晚看见了那抹白色身影。
他就站在如山般的尸体外对她笑着,他一身白衣,白的像是要透明,要消失一般。
他笑着说,我等将军回来。
桑晚眼睛模糊了,渐渐看不清了。
她想,她大概要食言了。
这一生啊.....
唯有一国珍之,却无力守护。
唯有一人爱极,却注定死别。
不甘,不甘啊.......
.......
意识混沌间,忽而听见一阵马蹄声。
身边,将士激动地呼喊着。
“将军!援军到了!援军到了!我们有救了!”
桑晚抬眼望去。
远远的,云国的战旗迎风飘扬,千军万马奔涌而来,数量之众令人咂舌!
不过短短一瞬,援军便已对敌军形成包夹之势。
形势瞬间逆转!
桑晚顿觉热血沸腾,抬剑继续杀。
敌军仓皇而逃,桑晚大喊“追!犯我河山,虽远必诛!”
敌军被追得无处可逃,全军覆没。
此战绝处逢生!大胜!
桑晚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两日后。
身边有一人正悉心照料,桑晚抬头,才看清竟是秦综。
“你怎么来了?”桑晚有些意外。
秦综看着桑晚满身是伤,神情顿了片刻。
“臣受陛下之命前来支援。”
原来,他就是前来支援的将军。
桑晚疑惑:“那位昏君,怎会派兵支援?”
秦综神色复杂。
“是新帝。”
桑晚猛地抬头:“是殿下?”
秦综点头:“是。殿下他....弑父了。”
桑晚软软地倒回床榻。
他竟然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他逼死自己父亲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不敢想象,这短短的半个月,他是如何做到的。
明明他还把所有的暗卫,令信都给了她,他的身边已无一兵一卒。
桑晚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思念。
在边关的这半个月,她的心中只有家国,只有将士。
一刻也没有想起过临渊,更没有思念过他。
可是此时此刻,她想立刻马上见到那人。
想抱抱他,或者,仅仅只是看他一眼。
......
但桑晚并未立刻回京,她要亲手拿回城池,她要为他亲手拿下河山。
以江山为礼,献给她的君。
不过短短一个月,桑晚一路往北,夺回十二城,还直取敌军七城,打得敌军畏畏缩缩,主动割让城池,签订条约,数十年不敢再犯。
如此,桑晚才带着伤重的父兄们,班师回朝。
回去的路上,秦综给了桑晚一个锦囊。
桑晚打开,看到了临渊的字迹。
“边塞自由,风景无限,秦卿温柔,若晚晚愿意,可驻守边关,至此一生。”
锦囊里竟还有一封休书,只是那被休的人却是临渊。
桑晚差点气笑了,这是又在为她安排后路了。
可是,即便是写休书也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屈辱,而是宁愿他自己被休。
可是这世上,哪有皇帝被休的呢?
若是那样,怕是要在史书上留下精彩的一笔,真要流传千古了。
桑晚又怒又想笑。
“写的是什么?”秦综问。
桑晚将那休书收好。
“没什么,小孩子闹着玩儿罢了。”
“嗯。”秦综望着桑晚,眸子闪了闪。
临行前,那位说过,若是她愿意留下,便让他多照顾她。
看来,真是小孩子闹别扭了吧。
若是从前,他怕是也会起别的心思,或许会不择手段将她留下。
可是如今,他自愧不如。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那位更爱他了,便连他也比不上。
比如,他是绝对不可能为了她,给自己亲生父亲灌毒的。
秦综觉得,这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心服口服。
“将军,恭喜你,觅得良人。”
桑晚望着模糊的远山:“嗯,你也是,也该继续前行才是。”
秦综望着桑晚的身影:“嗯,有个邻家姑娘,小时候见过几次,这些年听说替我看顾父母,父亲和母亲都很是喜欢,这次回去便定下婚期,到时,还请将军来喝杯喜酒。”
桑晚豪爽一笑:“酒留够,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