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瞎绣,不可能得第一,桑晚便索性顺着心意,想绣啥绣啥。
绣好后,桑晚望着手帕上歪歪扭扭的字,怔了怔神。
桃木不言,与晚不见。
再也听不到木言说话,晚晚再也见不到木言了。
原来她内心深处,竟然是这样想的。
可这是她的选择,后果该她承受着。
绣完了这幅字,剩下的时间桑晚都在发呆。
“时辰到,上交绣品。”
随着阿大一声令下,所有人停止了动作,将自己的绣品交付上去。
桑晚也随手交了上去。
心里不抱期望,只当破罐子破摔了。
阿大让众人回去等待结果,桑晚便也不再久留。
只是刚出门,便与一个一身红衣的公子相撞。
一霎那,桑晚愣在原地。
这红衣公子竟是沈慕。
沈慕对她坏坏一笑。
“姑娘,小心点,摔伤了可就不美了。”
沈慕扶起她后便走开了,显然并未认出她来。
桑晚回过神,对他行了一礼。
心里却泛起波澜。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跟木言在一起吗?
阿大看见沈慕,如同看见了救星。
“沈公子你可来了,快去看看庄主吧,最近他脾气越来越怪了,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沈慕叹气:“唉,都这么久了,还这么想不开?难不成还想着那负心女?”
阿大赶紧把他往里拉。
“沈小公子,小点儿声……”
桑晚伸长了耳朵偷听,可两人越走越远,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沈慕似乎和庄主很熟?
但这都不是她所关心的,她只关心木言。
沈慕有了新欢?
那木言一个人该怎么办?
“慕容姑娘,回去路程遥远,需不需要送你?”阿二追了上来。
桑晚眼睛一亮,对呀,可以问阿二。
桑晚忙道:“不用不用,我会轻功,这点路程不算什么。阿二,我想问你,刚刚那个公子是谁啊?”
阿二望向桑晚手指的方向。
“哦,那位是沈记药房的沈小公子,他呀,跟我们庄主是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桑晚感到有些不爽。
这个沈慕,怎么这么多发小?
把木言当什么了?
桑晚:“那阿二,你可知道这位沈小公子可有心上人?”
阿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心上人?沈小公子已经成婚了,去年就娶了金坊的千金金花姑娘呢。”
桑晚心下大惊。
沈慕已经娶妻?
他不是喜欢男人吗?他应该喜欢木言啊!
“那沈小公子和他妻子感情好不好?”桑晚又问。
阿二看她的眼神更奇怪。
这姑娘,莫不是看上了这沈小公子?
可得把这姑娘看好了,不能给他家庄主戴绿帽子。
阿二清了清嗓子:“好,怎么不好?沈小公子和金花姑娘是公认的恩爱夫妻,去年成婚,今年就抱了孩子,你说感情好不好?”
桑晚吸了口气。
所以?
沈慕喜欢的是女子?
是她误会沈慕和木言了?
他俩并不是旧情人老相好。
只是单纯的发小?
那她抛下木言,还留下那样的信,似乎有点.........渣啊。
桑晚甩了甩脑袋,决定过两天找机会回小屋里看看。
最好木言已经忘了她,怀抱美娇娘,醉卧美人榻。
.........
由于遇见了沈慕,桑晚整个下午心情都不怎么好。
脑海里老是浮现木言独自神伤的身影。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师父还等着她带孩子回去续命呢。
........
秋水阁。
临渊正坐在画像前发呆。
沈慕却风风火火地进了屋。
“我说兄弟,还看呢?再看这姑娘也不会从画中跳下来。还是要多保重自己身体呀。”
说着,便要将那画抽走。
临渊一把拦住了他。
“有事?”
沈慕反手握住他手腕:“先给你把个脉再说。”
“嗯,脉搏有力,这胎相很稳。听说你胃口不好?”
“别担心,这很正常.........我跟你说,我媳妇儿怀孕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什么都吃不下,只想吃口酸橘.........”
“我跑遍全城才给她买到,我媳妇儿亲得我不要不要的,还说我是她最爱的小心肝儿,以后还要给我生孩子.....嘻嘻.........喂喂喂,你拔剑做什么?”
沈慕被临渊攻击得跳脚。
他又不是故意虐狗的?
他就是忍不住嘛?
阿大一脸黑线地看着打闹的两人。
“庄主,你小心些,别摔着孩子.........”
果然还是沈公子有办法,一来就让庄主恢复了活力。
终于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
阿大上前给两个人奉茶。
而后,将一个托盘端到了临渊面前。
“庄主,这是参加招亲的姑娘们今日绣出的作品,请您品鉴。”
临渊神色冷淡。
这什么东西,关他什么事?
“不看。”
沈慕却很感兴趣。
“让我瞧瞧。”
他一条条打开,一边看,一边评价。
“哎呦,这鸳鸯戏水图绣的不错嘛,如此缠绵悱恻,肯定是把你幻想成了公鸳鸯,哈哈。”
临渊懒得理他。
沈慕又扯过一条。
“这幅双鱼戏水图也不错,鱼水之欢,妥妥的暗示,妙啊妙啊。临庄主,约不约啊?”
临渊:“滚.........”
沈慕吊儿郎当地又扯出几条,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副白色手帕上。
他猛地一拍桌子:“我靠!这是什么丑东西!”
临渊抽了抽嘴角:“怎么?抽风?”
沈慕:“不好意思,只是我从未见过这么丑的手帕!这是刺绣?这是蜈蚣爬行图吧?这绣的字也太丑了些。”
“让我看看写的是什么?桃木不言,与晚不见。这什么鬼?”
下一刻,他手中的手帕被人抽走。
临渊将手帕展开,脸上的表情冷意森森。
她不擅长写中原的字,总是写得歪歪扭扭。
写他的木字时,喜欢将竖那一画勾起小尾巴,她说这样比较调皮。
他曾经给她读诗。
今来我思,杨柳依依。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她说她也要写诗。
她在纸上写下:
桃木不言,日日思晚。
桃木不言不语,日日思念着晚晚。
可如今,这手帕上却写着,桃木不言,与晚不见。
桃木不言不语,因为他再也见不到他思念的晚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