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见状,做势又要喊阿大。
“阿.......”
刚喊出一个阿字,便被桑晚递来的杯子堵住了嘴。
“喝吧,庄主.....”桑晚皮笑肉不笑。
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伺候人。
就连师父瘫在床上的那一个月,也是自己吃饭喝水的。
喝了水,临渊喊着饿,要吃东西。
东西端来 ,柔弱的庄主自然是拿不动勺子的。
“手疼,你喂。”
桑晚咬牙:“行。”
桑晚把他想象成被她捡回来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这样一来,果然觉得好多了。
“吃饱了吗?狗.....庄主?”
临渊摇头:“我还饿,我还要吃水果。”
“行。”
桑晚又拿来桔子,亲自剥开,一牙一牙喂他。
柔弱的临渊庄主娇气的很,只吃果肉,白色筋脉和桔子皮都是要剥掉的。
桑晚:“行。”
就当是报答他那一个月对她的好。
再说,他吃了,也就等于孩子吃了。
这样想着,桑晚投喂起来也格外用有耐心。
.......
吃了两个桔子,临渊的眼睛又在到处搜罗。
桑晚无语:“庄主,您今日似乎胃口很好?”
听昨夜的谈话,他应该是害喜比较严重的。
不是应该吃不下东西吗?
临渊打了个嗝儿,顿时,一阵恶心感涌上来。
他一下子跳下床,对着痰盂一阵猛吐。
桑晚第一次看见临渊这个样子。
临渊向来在意形象,任何时候都是风度翩翩,气质出尘的。
可是此刻,他头发凌乱,衣衫也皱了,趴在那里干呕着,脸上也沾上了污物,眼角还有泪。
桑晚何曾见过他这么狼狈,这么破碎的样子。
顿时,一股难言的疼痛漫过心间。
这段时间,他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吗?
可她这个罪魁祸首,却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吧?”
她递上帕子,想要给临渊擦一擦,可他却背过身,不让她看他的脸。
“脏。”
桑晚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心里更酸。
“我不嫌弃。”
临渊还是拒绝:“别看,丑。”
桑晚只好喊阿大进来伺候。
........
换了衣裳擦了身子。
临渊躺在床上,这时不用表演,桑晚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难受。
桑晚便坐在榻边,静静地守着他。
目光落在那副通缉令上,桑晚忍不住问:“庄主,那个女子是谁?”
临渊也看向那画像。
“是一个很坏很坏的女人。”
桑晚顿时打了个冷颤,这是有多恨?
“那你很恨她?要是让你见到她,你会怎么报复她?”
临渊将目光从那画像上收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很坏,可她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不会报复她,只要她回来,只要她还要我,我便原谅她。”
他的目光忽然盯住桑晚,望进她的眼眸。
“晚晚,回来好不好?”
桑晚吓了一跳,最后一句,他是看着自己说的。
难不成,他发现了她的身份?
可是没可能啊?
她乔装打扮,无论身形还是面容,都与从前没有一处相同。
而且,他若是看出来她就是采花贼,不早就把她抓起来了?
应该还没暴露。
桑晚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
“她骗了你,你不恨她吗?”
临渊:“恨过,但是比起恨,我发现自己最想的还是能见到她,和她在一起。”
桑晚心底不可谓不动容。
木言,从来都是一个温暖的人。
即便变成了外表冷漠的临渊庄主,内心却还是那个柔软温暖,充满包容的人。
有那么一刻,她几乎想说出她就是菀晚了。
可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爱,不是一时冲动。
还有责任。
她以后一定是要回去陪在师父身边的。
可山高路远,她能自私地带走临渊吗?
她能让他为了自己,放弃名剑山庄,放弃他本来应该拥有的安稳人生吗?
她不能。
“庄主,那女子真幸运。”
连她都嫉妒自己。
.......
临渊眸子里划过一抹暗色。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似乎是睡着了。
桑晚便这样守着他好一会儿,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敲打着窗。
她关好窗户,又给临渊盖好被子,这才枕着临渊的手臂,安心地睡着了。
其实离开临渊的那三个月,她过的并不好。
她总会想念他的气息,想念他的温度。
这是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安心地睡着。
.........
临渊睁开眸子,眼里一片清醒。
他伸出手,缓缓揭开桑晚脸上的面具。
面具上的脸,倾国倾城。
与那画像上的采花贼长得一模一样。
临渊唇角微勾,眼角却露出冷意。
“我给过你机会了,宛晚。”
他缓缓将桑晚衣袖拉起,露出她手臂上的并蒂莲。
在新婚之夜,他便给桑晚下了情人蛊,这蛊毒于身体无害,唯独不能离开母蛊太久。
一旦离开母蛊超过十日,便会蛊毒发作,心痛难忍。
而唯一的解药,便是身怀母蛊之人。
与他欢爱便是解毒之法。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他想要的东西,便会想要强烈占有。
那一夜,他将蛊虫种在她体内,却终究没有将它唤醒。
他不舍得让宛晚失去自由,沦为他的附庸。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努力劝自己相信她。
相信她会对他忠诚,相信她绝不会轻易抛下他。
他亲手刺上并蒂莲,将蛊毒封在莲花之下。
若她对他忠诚,那蛊毒将一生都不会醒过来。
可是第二日,她却不见了。
她抛下他,不要他了。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心想,果然不该相信她啊.....
这世上,果然没有任何人是值得相信的.....
.........
他抬眸,望向女子恬静的睡颜。
刚才,他再次给了她机会。
只要她坦白,只要她说她愿意留下,或许,他便会收手。
可是她没有。
她不愿意认他。
她还是....不要他......
“宛晚,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鲜红的血从他指尖落下,滴落在那粉红的并蒂莲上,正好落在花心。
一瞬间,那莲花艳丽无比,仿佛活了过来。
一个金色的虫子从花心处钻了出来,而后,又一头扎进肌肤,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