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桑晚并不认为系统的话完全是胡说。
    她也相信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或许真的像它说的那样，她确实来自其他世界，一开始来这里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推动剧情。
    可若她穿过来的时间只有一分钟，一天，并未与这个世界的人相处过，那么，或许她可以把他们当做没有生命的纸片人。
    可她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这百年间，一草一木，每一个人，动物，那都是活生生的。
    他们会说会笑，会开心，会烦恼。
    这些年，整个灵剑山都宠着她这个小师祖，也把她当成最大的依赖。
    而她这些年，也是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小师祖活着的。
    若说纸片人，那她自己也早就成了纸片人的一员。
    系统的声音还在继续。
    “宿主，男女主那边我会出手制造机会，把他们扳回来，你只需助我就好，但是反派这边必须由你出手，你要对他虐身虐心，白日里对他非打即骂，晚上又让他做你的禁脔，狠狠折磨.....”
    系统：“总之，要让他对你仇恨值达到顶峰，激发体内魔心。反派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是推动剧情的重要形象。他若不黑化，剧情就无法继续往下进行。”
    桑晚嘴角再次抽搐，非打即骂也就算了，还做什么禁脔？
    小白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下得去手？那还是个纯洁无瑕的孩子。
    “师父。”小白终于消灭了魔兽，来到桑晚面前时，唇角还挂着笑，像一个等着讨赏的孩子。
    若是平日里，桑晚一定会开开心心地摸他柔滑的头发，并对他一顿夸夸。
    可是此刻，她却并没什么反应，眼中似乎还有冷意。
    “临？渊？原来你有名字，小白，你可知欺师的下场？”
    桑晚的恼怒不是装的，这个小白，看起来单纯无比，谁知道心中竟然能这般藏事。
    这些年，愣是一点没向她透露过自己的来历。
    若早告诉她他有名字，一切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知是桑晚的表情太冷，还是小白从未见过师父对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一瞬便慌了。
    立刻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桑晚面前。
    “师父我错了，可我早就被临家抛弃，从他们将我丢下万鬼窟喂厉鬼的那一刻，临渊这个名字便已经消失于世间，师父，万鬼窟好黑，好可怕，我爬了整整一个月才爬出来，出来时被撕咬的只剩残魂。我本来会灰飞烟灭，可我不甘心，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死？”
    “我回了临家，偷来了灵狐内丹，可我的灵魂已经被厉鬼啃噬，残破不堪，那内丹也救不了我，在服下内丹后，我的灵魂被灵狐内丹融为一体，成了小白。”
    桑晚心中涌过一阵难受，她当做宝贝的小白竟然被人这样对待，在百鬼窟的那一个月，他究竟是怎么忍受的？
    他究竟用了怎样的毅力从那里爬上来？竟然连灵狐内丹残余的力量都能吞噬他的残魂，可见他的魂魄弱小到了什么程度。
    心疼归心疼，原则归原则。
    他欺骗自己是事实。
    “那你也不该骗为师。”
    临渊眼眸里尽是委屈：“师父，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晓自己的身份，我的残魂跟灵狐内丹融为一体后，便失去了原本的记忆，我本以为我就是小白，只是只得到的狐狸，直到那次随师父下魔渊绞杀恶龙，吞下龙珠后，不知为何，竟觉醒了记忆。”
    吞下龙珠后？
    桑晚倒是记得那段时间，那时小白突破了好几个境界，整个灵剑山的弟子们都为他高兴，可他自己却兴致不高。
    那段时间他喜欢发呆，总是盯着她出神，还变得特别黏人。
    她那时并未在意，只以为他遇到了新的瓶颈。
    毕竟接连突破了好几个境界，再往前就难了，需要更多的历练，甚至时机顿悟。
    她安慰他修仙之路就是这样漫长，没有尽头，但只要努力，总会开花结果。
    但效果并不强，他还是经常发呆，过了很久才想通，慢慢恢复了原来的开朗。
    原来，那时他的烦恼，是觉醒了记忆，却不知该不该告诉她。
    小白哀哀看着桑晚：“我知道师父是因为我是一只狐狸才捡我回来的，若师父知道我本来是个人，还是个肮脏不堪，被宗门抛弃的人，一定不会要我了。师父，我太害怕了，所以才没敢说。”
    桑晚心已经软了，为师授业者是要负责任的，怎能因为一点错误就否认他整个人，更何况，他欺瞒她也是情有可原。
    可她面上不显，她想试探一下系统。
    此刻，系统在她脑海中疯狂叫着：【宿主，千万别心软，虐他，狠狠虐他！】
    桑晚转头对小白冷哼一声：“狡辩，欺师就是欺师。”
    小白面色一白：“师父，不要将我逐出师门好不好，只要不赶我走，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
    此刻，小白如同濒临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桑晚的裙角，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那眼中的悲伤叫桑晚不忍心看，桑晚别过眼睛不理会他。
    被小白救下来的那女子看不下去了。
    她对临渊怒道：“你这个窝囊废，我苍山临家的儿女，怎的要被人这样羞辱？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不过野鸡门派罢了，谁稀罕.......啊........”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她被一道光晕狠狠打在脸上，整个人飞了出去，脸上红肿着，还渗血。
    那女子似乎很娇气，或许有生以来从未受过如此羞辱，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临渊看了过来。
    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杀意，如同地狱来的魔鬼，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临渊一字一顿道：“若再多说一个字，我不介意将你送回魔兽掌中。”
    被熊差点捏爆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那女子瞬间闭嘴，就连哭泣都只敢捂住嘴低低呜咽。
    小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手卑微地抱住桑晚的脚。
    “师父，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永远做你的小狐狸，以后再也不变成人了好不好？只要你不赶我走，怎样都好。”
    话毕，临渊变成了一只狐狸，通体雪白，眼中含泪，两只爪子跪在地上，额间还有血迹。
    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桑晚看的那是心头紧缩，她捏住手心，不能心软，若是此刻心软，小白今日就白白受苦了。
    她佛开小白的手：“不逐出师门可以，那你要当着众人的面受罚，受为师三掌，从前往事，便自此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