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内……
其他学徒忙完手头作业，难得偷闲，聚在通风角落喝茶聊天。
武馆工坊不是黑心工厂，还不到榨骨出油的地步。
学徒们手头速度慢些也不要紧，只需按时交付任务即可，剩余时间自由分配，做什么都行。
整个工坊里，就下周游还在干活儿。
他在工位上埋头熏制一筐药片，不停翻转，让水分均匀蒸发。
没人知道他在干私活儿，虎骨膏的原料早就干完了，现在忙的是护心丹的原料炮制。
工坊条件好、工具全，干私活不要太轻松。
“经验值＋70，制药lv7→iv8。”
周游熏制完这筐药片后，舒展个懒腰，顺便将今日份的任务交了。
鲁强检查了周游交付的原料，质量扎实，挑不出一星半点毛病，满意点头。
“大师兄，我想请两天假。”
“家里有事儿？”
周游点头道，“宋富贵要成亲了，请我一家过去喝喜酒。”
宋富贵是谁？
鲁强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是周游同房的一个新生学徒，早早淘汰出去了。
这样一个人，在拳武路上前途已断了，注定沦为碌碌众生的一员。
此人家中以卖油为生，算不得富贵之家。
周游至今还和他有往来，显然是个念旧的人。
“去吧！”
周游前几日回家，托老爹购买剩下的药材，得知宋富贵成亲的消息。
女方是从宿城迁来的一户人家，家境殷实，不是那些流民人家。
“新娘子的嫁妆丰厚，答应帮他开一家油铺，算是圆了宋家三代的梦想。”
周游早前听宋富贵提及，从他爷爷辈开始，就从村里磨坊赊欠油料出去叫卖，起早贪黑梦想就是在城里开一家油铺。
可在城里开店何其艰难？
从爷爷到老爹再到宋富贵，三代卖油积攒的钱财，距离盘下一家铺面还是遥遥无期。
周游老爹叹息道，“甭管如何，也算是圆满了。”
宋富贵三天两头送油到家，对周游爹娘非常恭敬，老两口的印象很好。
那天他登门邀请，老周家爽快答应了。
周老老爹特意从本月分红里，兑了一匹名贵绸缎给全家人做新衣服。
周游今天请假回去，就是要带着爹娘赴宴喝喜酒。
回到家后，房间里堆了几個大箱子，都是老爹从商行买的药材。
“游儿，这些药材都是成本价，给你挑品级最好的。”
周老爹穿一身绸缎做的新衣，手上提着金烟嘴，满脸都是喜气。
一旁娘捧着叠好的新衣，招呼周游去试试尺寸。
娘的手艺不错，衣服大小合身，穿上又气派又舒服。
“娘，把金首饰也戴上。”
周游看娘手上、头上干干净净，没有半件首饰，忍不住皱眉提醒。
娘连忙解释，“最近街上不安全，娘连银簪子也不敢戴。”
城中四处出没流民，饿得眼珠子都红了，能为了一口铜手镯把妇人的手砍断。
“怕什么，今天有我护着，哪个不要命的敢动？”
周游拍拍胸口，脸上杀气腾腾。
一家人拾掇整齐了，锁上家门外出。
周游手上提着周老爹特地置办的贺礼，怀里是准备的红包。
上门喝喜酒，就不能空手过去，这是礼数。
“叔、婶子，出去啦？”
出门时，迎面看到李寡妇裹着头巾，脸黑黑的走到门口倒水。
“是啊，去游儿朋友家喝喜酒。”
周老爹满面红光，声音洪亮。
周游好奇李寡妇的模样，平时都打扮的艳光四射，怎么今天……
路上，还是周游娘说出了实情。
“还不是采花盗造孽，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女儿？”
“不能吧，我听说采花盗挺挑的，专挑大户人家下手？”
采花盗是近一两月兴起，传闻真实身份是宿城过来的拳武高手。
他高来高去，神出鬼没，目标是城中大户的女眷。
这些日子以来，接连有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被淫辱丧命。
城南粮行张大户的三女儿、刘捕快顶头上司区捕头的侄女，还有疯马帮二长老的孙女儿……陆续都遭了毒手。
从没听说过这家伙对普通百姓下手。
“吓，你是不知道，采花盗越发疯狂啦，已经不满足大户人家，但凡街面上有几分姿色的都瞄上了。”
“还记得隔壁街上，糕点铺的翠儿姐吗？”
周游娘提醒周游，“就是你小时候和高强偷看的那个？”
“娘，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
翠儿姐，是周围几条街年轻人的梦中情人，人送外号……糕点西施。
周游记忆中，翠儿姐一双纤指嫩白如葱，灵活挑拣糕点打包，惹得少年竞相偷看。
每一块被她手掌摸过的糕点，比蜂蜜更甜更香！
周游小时候做梦都想娶回家当媳妇，当然现在已经不想了。
“翠儿姐，前些日子也被糟蹋了，天亮前挂绳自尽，造孽呀！”
周游娘恨恨说道，“邻里街坊，但凡家里有女眷的，都往脸上抹锅灰，生怕被祸害了。”
平日里，街区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脸上涂抹胭脂，如今却是恨不得弄的越丑越好。
周游这才发现，一路走来，路上行人差不多都是男的，见不到几个女子。
“游儿，咱家有武馆庇护，暂时没什么事儿。”
周游娘面带犹豫，提及一件事情，“李寡妇一人带着孩子，夜里害怕，想着住进咱家……”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是有刘捕快吗？”
周游断然拒绝，这口子一开，往后什么人都敢粘上来。
“刘捕快上司的侄女都被糟蹋了，官差那层皮也护不住啦！”
周老爹叹息道，“你娘心软，我是不太同意的，李寡妇勾搭刘捕快，名声不太好，住进咱们家像什么话，你老爹也是要脸面的人。”
换言之，万一整出点桃色新闻咋办？
周游娘见家里两个男人都不同意，只好作罢。
一家三口走在街上，身穿新衣，老娘还佩戴金首饰，吸引不少觊觎目光。
街边的角落、暗巷等不见光的地方，藏着不少流民，眸子幽幽。
但是，这些目光落在周游身上，如同被烙铁火炭烫到，惊恐缩了回去。
武馆学徒的身份，还是能吓住宵小之徒的，这些流民能活到现在，擅长欺软怕硬，绝不敢招惹习武之人，否则早就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