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规则,向来都是强者制定的。
在他眼中,没有对错,只看是否满足自己的脾气。
何况这件事,根子还在古月门。
静谧的气氛仿佛令时间静止。
莫寻方才那一剑,虽说留有几分余地,可奈何对手实在太弱。
那数十人中,至少有一半肉身崩碎,甚至有两个反应慢了的结丹修士,身体被直接砍成两段,在半空飞溅出团团血雾。
此刻的莫寻,犹如站在云端的一尊杀神,毫无表情的俯瞰着大阵中不断聚集而来的古月门弟子。
不知有多少年,古月门没有遭遇过被人杀上山门的情况了。
仅仅几个呼吸间,整个宗门便如临大敌,开启了数道防护阵法。
就在莫寻默数到五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际飞来。
那人速度之快,好似流光。
待在山门前停下,现出一个身形瘦高的老者。
此人头发半黑半白,穿着一身灰衣道袍,脸上满是苍老的褶皱,若非浑身上下流露出的元婴气息,俨然就是一个凡俗老头儿。
不过那双如鹰隼般的眼神,却是充满着令人畏惧的威慑。
“你是何人,找老夫又有何事?”
莫寻手执嗜血长剑,收了神通,重新变回原本模样,目光清冷的看着对方。
“你便是方兴河?”
方兴河眉梢一挑,心中恼怒的同时,眉宇间露出几分忌惮。
对于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元婴,他与其他人一样,很是纳罕诧异。
作为活了一千多岁的老怪物,他自认对南疆境内的各方强者,还是熟知一二的。
可任凭他如何回忆,就是猜不透对方的身份。
至于莫寻为何会杀上门来,更是一无所知。
“不错,老夫印象中,并不曾得罪过阁下,不知阁下为何无故杀我宗门弟子,难道是仗着修为高绝,肆意屠杀弱小?或者说欺我古月门无人,将这里当成了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莫寻冷笑一声,陡然随手一丢,凌空掷出嗜血剑。
赤红的长剑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刺耳的剑鸣,携着滔天威势从方兴河身边飞过,直接撕裂护山大阵,冲着山门而去。
方兴河大惊,连忙一掌拍出。
掌风卷起一股劲风,轰击在长剑之上,但仅仅只是令飞驰而过的剑身稍微晃动了一下。
随后便见一道血色的剑芒从长剑中发出,轰隆一声斩在了山门所在。
大地在一阵颤动中,写着古月门三个大字的巍峨牌匾应声炸裂。
就连山门前那百级石阶上,也留下一道长长的剑痕沟壑。
方兴河看到这一幕,是既惊又怒。
仅仅一个照面,他就知道以自己的道行,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成千上万的古月门弟子,也在这一刻心头凛然。
被人毁掉山门,无异于滔天大仇。
可自家老祖,却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责问,这让谁能不感到愕然?
莫寻伸手召回嗜血剑,身上杀意丝毫未减。
“无极是你的弟子吧?”
听到这句问话,方兴河心头暗自一跳,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
“不错,可是小徒做了什么得罪阁下之事?”
莫寻嘴角泛着冷笑。
“想来你已经猜到了,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李青盈!”
说话间,他猛地抬起嗜血剑,直指方兴河。
“你与徒弟勾结,害得李青盈枉死,今日要么以命偿命,要么我踏平古月门!”
方兴河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在与无极散人掳走李青盈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回到宗门。
本来是因为事情泄露,担心九璃宫的孟伯雷会到这里要人,谁知却等来了另一个杀星。
“小徒无极现在如何?”
虽然已经猜到结局,可方兴河依旧还抱着一丝幻想。
这次他违背本心,帮着徒弟劫走李青盈,乃是为了古月门今后的发展。
南疆虽号称十三宗,可却并不仅有这十几个宗门。
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没人数的清。
但唯有这十三家,才被认为是正统仙门。
这里面有历史传承的因素,但主要原因,还是每个宗门中,皆有元婴修士坐镇,被称为元婴仙宗。
可自从上次天魔大战后,被寄以厚望的太上长老陨落,古月门就面临着没有元婴为继的局面。
方兴河作为千年老祖,却已是寿元将至。
而无极散人,则是方兴河从众多弟子中,选出来的唯一能够委以重任的人选。
若是此人命陨,也就意味着古月门将会被剔除第一梯队。
若只是门派声誉降级,这倒还好说。
但没有元婴的宗门,势必会被其他仙宗慢慢蚕食,沿袭了数千年的道统,将会面临分崩离析。
作为古月门现任太上长老的方兴河,又岂能坐看这种局面出现?
“如何?”
莫寻猛地一甩手中长剑,剑芒横扫,狠狠地斩在已是支离破碎的护宗大阵上。
“我既然找到这里,你觉得他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听到这句话,方兴河藏在袖中的拳头微微攥了攥。
浑身气势,更是不受控制的散溢而出。
“你杀了他?”
莫寻深吸口气,面色平静的说道:“你这般拖延时间,无非是想等援兵到来,我姑且给你一个时辰,不过......这是需要代价的,你要么现在就自我了断,我只诛你一人,不会再伤及无辜,要么就是等一个时辰后,你的命我亲手来取,但古月二字,以后就从南疆除名吧!”
“你......”方兴河终于难以抑制的露出气恼之色。
还真被莫寻说对了,他的确是在拖延。
在莫寻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发出去了数道传音符。
不过至于是否会有人来,那就不敢肯定了。
可让他自我了断,显然不可能。
在方兴河看来,他即便在实力上不如莫寻,但又能差到哪里去?
大家都是元婴初期,纵然有差距,想来也是有限。
哪怕真的不敌,他也有信心保下宗门。
大不了,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让对方尝尝狂妄的代价。
唯一令他惋惜的,乃是徒弟的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