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头一低,似乎在思考什么,迟疑了几秒才跟上李塘,跟在他后面。
沐枫见白简宁一个人走在最右侧,就凑到了他旁边和他说话,“那两个人就是李塘的室友,矮一点的还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就是平时不太和他来往,关系算不上好也不太坏。”
白简宁说,“是不合群吗?”
沐枫说,“但也不全是,就是他性格有点奇怪……”
白简宁来了兴趣,“怎么奇怪法?”
“就是反差挺大的。”沐枫压低了声音,又偷偷瞄了一眼其他几个人,“因为他比较喜欢在导员面前拍马屁,可和我们一块的时候又唯唯诺诺的。
更奇怪的是,他放假了也不回去,明明家就在本地,平时也不和我们一块吃饭,下了课或者放假都在图书馆,和他说话也半天都聊不了什么,今天李塘竟然能喊上他一块吃饭!挺稀奇的!”
沐枫说的那个男生叫牟超,和他们一块吃饭显得有些拘谨,似乎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块吃饭。
李塘因为喜提女友,直接让老板上了一箱啤酒,放话今天大家不喝趴下不能回去。
李塘给牟超倒酒的时候,他还有些受宠若惊地站了起来,见大家都看着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这家小馆子生意不错,菜上了两道之后,怎么催上菜都很慢,几个人只能先喝起来。
李塘还有个室友,看起来黑黑高高的,玩骰子和各种的游戏很在行,连沐枫这样完全不会的都被教会了,跟着一块猜数。
报了个数字以后,他看到白简宁笑着看他。
沐枫心一沉,想着遭了!要轮到自己喝了!最后没想到的是,险险过关。
倒是牟超脸一红,因为他输了。
似乎以前都没有喝过酒,他头一仰,一杯就下肚了,旁边人的都来不及劝他慢点喝。
酒过三巡,所有人都放开了,趁着上菜的功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正好说到家里给的生活费。
沐枫说,“我钱正好够用,有时候还能多一点买点衣服,家里说是用完了再要,并没有限制我的这个钱的问题。”
黑黑高高的室友拍了拍李塘,“你以后交了女朋友就不一样了,就不是一个人的开销了,要常常约会,你这个生活费够吗?”
李塘拍了拍胸脯,露出来满脸得意“当然够了,不然我还能请你们吃饭?周嫚和我说好了,以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费一块用,出去吃饭就是你一次我一次这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白简宁身上,只见他淡然地擦了擦手,又给李塘倒满了,“我家里不给我生活费,都是我自己赚的钱,说是要自食其力提早锻炼。”
听完这话的众人哦了一声,不禁都露出了兄弟你日子居然真苦的表情。
只有沐枫知道,白简宁确实是自己赚钱,帮人看风水,收费有高有低,都是对方看着给的,不过大多都给的不少。
其中有一部分都被他用来投喂室友了,用沐枫的话说,感觉他在宿舍养猪,等猪肥了正好出栏。
对于其他串门来玩的同学,他也不吝啬,每次都买不少吃的,和大家分着吃。
有时候沐枫一回宿舍,就能看到自己宿舍里,坐着几个陌生的男生,正如火如荼地对着电脑联赛怒吼,其中偶尔还有白简宁的身影,不过对比起来还是比较淡定的。
感觉又是一个被游戏荼毒的少年!
轮到牟超的时候,他说自己没有生活费,因为他不愿意回家,家里人要他回家才愿意给他钱。
李塘喝的舌头都有些大了,拍着牟超的肩膀,“我一直都很奇怪一个事情,你既然家就在本地,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啊?每次寒暑假还没开学,你就提前返校了。”
牟超说,“我提前回学校是因为不想待在家里,而且学校有勤工俭学的,可以去帮忙赚点钱。”
室友是个大嗓门,一把拍在桌子上,教育他,“那你这样也不行啊?和家里关系不好也不能这样啊,你勤工俭学也不够吧?要不和家里道个歉缓和一下?”
牟超似乎压抑了很久,又是一口喝完了一杯酒,“我不敢在家里多待,会没命的!”
这下连白简宁都惊讶了,“怎么说?需要报警吗?”
牟超摇头,估计这事情已经憋了很久了,趁着这个机会找人倾诉一下,“我爷爷,我爸他们都不是人!干的事情猪狗不如!”
这件事情据牟超缓缓说来……
其实牟超家庭条件可以,他爷爷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他爸爸是最小的,也是最受疼爱的。
而他是家里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下面是一个妹妹,夹在中间的孩子受到的宠爱和关注最少,所以他小时候时常恶作剧,想要引起家长的关注。
事情要从他爷爷那一辈说起,他爷爷好像有遗传的病症,到了一定年纪就会发作,
病症发作的时候浑身起水泡红疹,痒得如同有好多蚂蚁在骨头里钻来钻去,用手一挠就停不下来,又痒又痛的,最后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
那个年代医疗不发达,得了这种病也不会想着去医院看病,反而是去找各种土方法止痒。
只要发作起来,这病就能几乎要了人半条命,要休养很久才能缓过来。
发病几次之后,他爷爷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变得很怕死,连家里的田地都不管了,扔下老婆孩子在家,各地去找土方子去求神,找半仙看病。
家里人劝他去医院也不听,他爷爷执意听信半仙的法子,今天紫河车明天人骨粉的,弄得家里腥气满满。
被家里人说了之后,他爷爷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好几个月都没了消息。
结果到了快过年前,人居然回来了,但是和之前的开朗的性格完全相反。
整个人看起来阴郁的很,在家也不说话,整日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如果有人打扰他,还会和你争吵骂脏话甚至动手打坏了家里不少东西。
就这么到了大年三十,一大早他爷爷居然一改阴郁的脸色,满脸笑意,还拉着几个外孙出去买炮仗玩。
回来的时候还买了不少肉菜,说是一整年都没好好聚一下了,让所有的孩子们都回来,大家好好过一个年。
在老人家的再三要求下,当天下午他爸爸和两个姑姑带着老婆孩子们都回来了。
女人们都聚在一块烙馍备菜,男人们聚一起打麻将,小孩子们早就跑出去撒欢了,到了晚上才回来。
等吃完了晚饭,因为有守岁习俗,所有人都待在屋子里,直到十二点过了年磕头拜年之后,奶奶笑着给小孩发了钱。
到了一点左右,他爷爷喊来所有的子女,给他们都发了红包。
拿到红包的姑姑们和爸爸又惊又喜,自己这么大了居然还能拿到老爷子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