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也没有刻意回避她,对于她站在一旁毫不在意,要不是徐莲经过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伏墨都要以为他们是不是看不到自己?
徐莲的脸上有些迟疑,月光穿过树林,落在她脸上显得斑驳不定,“您说这样真的行吗?”
说着又朝着伏墨身旁两三米距离的阴影处瞥了一眼。
老太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怎么,都到这个时候知道怕了?不忍心了?”
笑声阴沉沉的,桀桀桀的,很难听。
徐莲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切都听您的,您也是为了帮我找强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能找到我儿子,其他人算得上什么!”
说着顿时目光坚定起来,再往黑暗中望去时,眼神满是冷漠。
老太的脸被透过林间的月光照亮,伏墨总算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看起来很奇怪了。
老太的脸色枯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犹如干枯的树皮,脸上的皱纹很深,远远地看过去像是即将要蜕皮了似得。
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浑浊,半眯着的时候充满窥视的意味,让人很不舒服。
老太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扫过伏墨,没有停留,在周围一圈都扫视了一遍,“放心,只要唤来尸神,没有什么实现不了的愿望。”
伏墨听得云里雾里的,被老太的目光扫过,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吓得浑身一哆嗦后退了几步,直到被树桩绊倒,一屁股跌坐在树叶堆里,再抬头时突然惊叫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原来在她身侧站着七八个黑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乍一眼看过去就和普通的小树桩没有区别。
难怪刚刚徐莲看过来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看得不是她,而是她旁边的位置,这些人一直都在,但是她没有发现……
起因是她忽然瞥见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伸手去够,原来是一个挂在灌木上的金属拉链。
再抬头一看,这哪里是树桩啊!这分明是一个站着的人!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树叶都埋到了脚踝。
再往周围看去,大约有五六个人影,每个之间保持着一米的距离,这些人看起来毫无生机,像一个个立着的泥塑,连身上的挂着的树叶,甚至头发里爬进了虫子都毫无反应。
伏墨眼见着一只肥腴的青虫从她眼前滑过,身上的黑色毛刺清晰可见,正挂在一丝银线上,从树上落下,落到身旁这个人的肩膀上,接着沿着他的衣领一路爬到了领子内侧。
看得她又恶心又害怕,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可又觉得自己的脖子也痒痒,腾出一只手抓了抓,确认自己身上没有虫子。
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一点,看起来还有点眼熟,似乎在学校还碰到过?
但是此时,他像是失了魂一样,双眼失神没有焦距,眼睛里晦暗没有光泽,像是镶嵌的假糙玻璃珠子。
见徐莲和老太那边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伏墨胆子也大了起来。
她在对方眼前晃了一下,可那个人没有反应,连眼球都没转动一下。
四肢无力地垂下,身躯却笔直地竖在那,像是橱窗里那些假人,让她一度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假的?
终于,老太想起她来了,“那边的小女娃,一会可跟上了。我也不知道你怎么醒的,你乖乖地跟着我们,办完事就送你回去。”
嘴里说着慈祥的话,表情却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时不时地扯动一下脸皮,脸上的表情和皮肤完全不同步,就像是套了一层人皮头套一样,目光仍死死地盯着她。
伏墨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连忙点头答应,老太才收回目光,和徐莲商量着什么。
听到这里她更害怕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根本不敢哭!
据她从电视里看来的,跟人贩子求情大概是没用的——如果自己又哭又闹说不定就会被一个人扔山里,这时候只能保证自己乖乖的,让他们放松警惕,找机会给家里人留下讯息!
这个老太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跟着做了。
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时间快到了,该走了。”
说完,她取出了一串东西挂在手上,中间是一把布条,上面挂着十多个铃铛。
这些实心铃铛和徐莲给她的一模一样,看起来金属质地,大大小小的串联,仿佛一大串葡萄。
如果伏墨离得足够近,就会发现,串起铃铛的并不是什么布条,而是一大把黑色的头发……
这些头发长短不一,被编织在一起,在黑暗中偶尔划过些许光泽,像是活的一般。
老太手持铃铛摇动起来,这些实心的铃铛响动起来,声音很小,也不清脆,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接着伏墨发现,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动了起来,虽然动作僵硬迟缓,但是还是保持着一致的步伐跟在老太身后。
一个个的排成一排,这让她想到了以前偷偷看的僵尸电影,只不过他们只是动作僵硬,倒是没有一蹦一跳的。
这会也由不得她,徐莲被老太示意跟在她后面,她只能跟在队伍后面,艰难地往山坡上爬。
伏墨忽然瞥了前面那个人的长相,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仔细确认之后。又回头去看徐莲的位置,离自己还有两三米。
她马上加快了速度,跟上前面那个人的步子,轻轻戳了一下她,“王璐璐!王璐璐!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璐璐慢慢地把头扭转了九十度看她,表情像是在回想她是谁来着。
伏墨一把拉住她的手,却被冰得一激灵,压低了声音说,“王璐璐!你也被拐过来了?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吗?我们一块逃吧!”
见对方没有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不行不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两个小孩在山里也不认识路,反正拐卖小孩是为了卖钱,我们到时候想办法再跑就行了。”
夜间的树林并不安静,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像是动物的叫声,还有些树叶攒动的响动,所以伏墨的声音并不明显。
也可能因为徐莲和老太并不担心她能跑掉,并没有分心关注这边。
于是她就这么和王璐璐交流起来,之前的遭遇让她几乎崩溃,遇到认识的人让她紧张害怕的感觉减轻了不少,颤抖的身体贴着对方,手臂也紧抓着不放。
不过奇怪的是,王璐璐对于她的话看起来有所反应,但是却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抽回被她抱着的手臂。
好像思想已经停滞了,只是呆愣地跟在队伍中间。
不知道为什么,没走几步的伏墨就觉得浑身轻飘飘的,脚下的湿漉地面也是软塌的,像踩在地毯上似得,每一步下去好像都要陷进地里。
耳边又是一阵铃铛的声响,她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绪都渐渐放缓,直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