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费真回到客栈,说自己累了,要躺下休息一会儿,让凤儿和雪儿去厨房帮衬,照着卖鱼说的做,她要吃酸菜鱼。
把屋里的两人打发出去,费真躺在蚊帐里,脸朝着门口,从袖笼中拿出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锦城杀了二万投降蜀军,乱,速逃,有人跟在队伍后,接应。
一看笔迹,是申姑姑的无疑,菜市场卖鱼的也是申姑姑,自从费真出客栈,她就跟在身后,见费真去了市场,她知费真喜鱼,跑到卖鱼的那里买了三条草鱼,卖给费真,趁机把早已写好的纸团塞给她。
她看完后,下床,找出火折子,把纸团烧掉,再把后窗打开,让屋里的烟雾散去,一切妥当后,方才躺回床上,闭着眼睛细想。
难怪一夜之间,客栈的士兵就多了一倍,旧主和孟瑞的房前,有士兵把守,不准他们任意出门。
上午出门,未有拜别的百姓,定是被官兵驱散了,不声不响,他们怎样做到的?
费真突然想起,去菜市场的路上,旁边的店门墙上,贴着一条布告,当时没有在意,如今看来,那布告定是禁止百姓围观送别旧主的。
接下来,他们要干啥?要把旧主和旧太子就地处决,以绝蜀地百姓的念想?
杀了两万投降的士兵,是谁干的?定是刘将军吧,这么多的人,说杀就杀,与屠城有何区别?
费真与外界的接触,都有眼睛盯着,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她心里很是焦躁。
她料到,文统领一定想杀旧主和旧太子,他们会向宋国皇帝上奏吗?如若这样,反倒能保住旧主和旧太子的性命。
(二)
费真的猜想是对的,他们一路行,一路都有百姓为他们饯行,那些哭天喊地的声音,震撼了征服者的心,特别是护送的官兵,他们怕日久生变,老百姓兴起,把旧主和旧太子抢走,他们完不成任务,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把旧主和旧太子杀了,以绝后患。
所以,在渝州的时候,文统领的第一道奏章,就以800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开封,宋帝接到奏章,以同样的速度,传达旨意,“朕不杀降君,尔等不得耽搁,护送旧主到开封,朕已给他修好豪华官舍,等他来享受”。
同时,宋帝还收到细作的密报,说是刘将军擅自扣克蜀地降兵的安家费,引起不满,绵州和雅州的蜀兵开始造反,而刘将军不及时补救,竟然把准备进京的二万蜀军全杀了。
原来,宋帝攻蜀做了万全的准备,他的政策是:凡是投降的蜀兵,一人给50两银子,从蜀地国库里拿来犒赏,降兵们全到北方换防。
刚开始宣布的政策,与最后拿到手的五两银子,相差十倍,士兵哗然,说刘将军言而无信,却被刘将军灭了口。
宋帝赶快派人扑火,调去一批清正廉洁的武将,只是星星之火,正在燎原,三个月就灭了的蜀国,平定内乱,却用了两年,此是后话。
费真在床上搜肠刮肚,想了半个时辰,想不出所以然。
此时,雪儿和凤儿把鱼做好,端进屋来。
“旧主和旧太子屋里,送去没有?”费真问。
“夫人放心,近十斤的鱼,我们哪里吃得下?”凤儿抢着说。
(三)
“将军呢?把将军请来吧,吃好的可不能忘了他。”费真说。
“刚刚碰见将军,他说吃过了,好像喝过酒。”雪儿回答。
“雪儿,你去请吧,就说我说的,我还望着他照拂呢。”
好一会儿,文统领跟着雪儿进了屋。
“将军,请”,费真把面前的纱巾往上撩,露出鼻子以下的脸部,只见腻脂红唇,很是妖娆。
“夫人,你太客气了,末将受宠若惊。”文统领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吃。
“哎呀,这鱼真好吃,鲜嫩可口。”他吧唧着嘴,忙不迭地说。
“是吧,这么新鲜的鱼,在北方可是少见?将军你一定要多吃。”费真说:“雪儿,拿两个大碗来。”
费真把盆里的鱼,夹上两大碗,让雪儿和凤儿端去与公公们一起吃。
“……”文统领听费真如此说,筷子停在半空,看着费真。
“几个下人,我们吃完了,剩下的就是他们的。”文统领说。
“累了半日,他们也饿了,再说这鱼,要趁热吃,否则,就会变柴。”费真说:“将军,你请吃,我一向吃得少,吃完鱼,我还想把这个鱼汤拿去炖豆腐。”
(四)
“夫人,你也吃,我是吃过饭的,吃得还比你多呢。”文统领放下筷子,拍拍肚子说。
“吃吧,吃吧,将军,只是我这里无酒,否则,陪将军喝两盅。”费真夹了一坨鱼肉,自己吃起来。
文统领微醺的双眼盯着费真,看她慢慢地挑刺,送进樱桃小嘴里,细细地咀嚼,未发出一丝声响。
“本将今日算长见识了,第一次见这么优雅的吃相。”文统领自言自语地说。
“将军,能否问你一个问题?”费真见文统领盯着自己看,突然发话。
“你说,夫人,只要是本将知道的,定会全盘托出”。
“为何这几日,身边的士兵多了陌生面孔?”
“夫人,观察得挺仔细。”文统领卖个关子说:“不瞒你说,锦城那边。发生了一些小事,怕奸佞小人挟持你们,所以加强了戒备。”
“看来,是我多心了”。费真说:“我还以为将军想杀旧主和旧太子呢,后来一想,绝不会发生此事,如果宋帝是一位志向远大的明君,他一定要保住孟氏父子的性命,不然日后,天下谁还敢归顺他?”
“那是,那是,夫人眼光独到,我们出征的时候,皇上就在开封为孟氏修房造屋,等着他去享乐。”文统领嘿嘿一笑,说。
“依我说,日后在京城,还需将军大人照拂,将军可别忘了一饭之情啰。”
“能与夫人结交,是文某一生的幸事”。
费真心里冷哼一声,眼前之人,这么快就忘了月儿之死,不,他不过以为我是苟且偷生,不敢把他怎样,那我们就走着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