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见杨七狗跟个怂蛋一样都快要吓尿了，朱厚照摆摆手将随时准备动手的寿营众人稳住，眼睛却依旧盯着杨七狗。
“你们帮主......脑子应该没毛病吧？”
京城常备驻扎着数十万军队，就算你能策反了顺天府所有的百姓，试想一群连活都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又怎么对抗的了京城由虎头国公把持的三千营呢？
唉，本以为这让父皇头疼郁闷的丐帮帮主是个人物，谁曾想居然是个小天才。
朱厚照那本就不多的兴趣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
要这杨七狗说的话是真的，那这丐帮在这种人的领导下怕是没什么未来了。
不对，一群叫花子好像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哈。
“那你为何要来出卖你们帮主？”
朱厚照饶有兴趣的看向杨七狗：“你们帮主要是造反成功那你可就是从龙之功，封侯拜相有望呢，这直接来找本宫认罪服诛多亏啊。”
“殿下说笑了，小人，小人怕死啊。”
听朱厚照这般调侃，杨七狗都快吓尿了。
“小人能靠着收点底下小乞丐们的供奉，稍微过得去点生活小人就已经很知足了，造反......是要掉脑袋的，小人还想多存点钱到时候好离开丐帮找个地方娶媳妇过日子去呢。”
“造反......小人不敢有此想法啊。”
杨七狗脑袋甩的飞起，历代造反者有几人能成，我杨七狗只想过点好日子，还没活够不想这么快让脑袋和身子分家过啊。
“你想离开丐帮？”
这时倒是朱厚照懵了。
“为什么？”
若是因为丐帮帮主想要造反，怕被牵连倒还能理解，但看朱厚照的模样，这杨七狗分明就是早有打算啊。
“再怎么说你也是丐帮的长老，底下一群小喽喽......小乞丐让你管着，还能收他们的供奉，为什么想着离开？”
杨七狗闻言，黝黑的脸庞有些黯然：“殿下，若非实在迫不得已，谁愿意当无家可归四处乞讨不知何时会死于非命的乞丐呢？”
“但你是长老，不是一般乞丐。”
“可他终究只是乞丐。”杨七狗少见的顶嘴了一句。
朱厚照沉默，无法反驳。
“当乞丐，没有一点盼头，许多乞丐根本都算不上人，只是还活着的行尸走肉。”
“但小人想要当个人。”杨七狗低着脑袋道。
“小人想娶个媳妇，买一块自己的地，种上粮食养活一家，最好还能供的起孩子读书......”杨七狗小声说着自己心中幻想的生活。
男耕女织，简简单单的平民百姓生活......
“那你干嘛不找个散工之类的干？”
“殿下，天下愿意收奴仆、散工的，也不怎么会考虑乞丐的。”
那些自诩高尚的世家高官挑选奴仆眼光可是挑剔的很，也许普通人眼中已经高不可攀的人，目标只是进入这些世家之中当个少爷陪读的书童之类的。
现实一直都是如此残酷，即便是给别人当奴仆也是需要竞争上岗的。
“当初镇国煤矿倒是给了小人等人希望，但天下流民、乞丐众多，煤矿的名额再多也无法供给所有人，小人曾经也渴望能进西山，但当小人赶来时，已经没有名额了。”
这当苦力养活自己的活，在某些人眼中是贱勾当，简直不是人干的事，但对杨七狗这些人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奢望都奢望不来的好活。
朱厚照此刻，仿佛回到了当初和朱厚炜逛西山的时候，他见到了简陋破败的棚户聚集区，吃到了难以下咽的所谓吃食。
那时的他，直接吃吐了，难以理解这般条件怎么生存。
但那位老妇却笑着，满脸都是对未来的憧憬，述说对未来的展望和对朱厚照、朱厚炜两位皇子的感恩戴德。
朱厚照那时，觉得他已经见识了民间疾苦，还和朱厚炜当天就做了一个要强大大明，建立一个安居乐业、远迈汉唐的巨明的决定。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听到杨七狗这些乞丐出身者的诉说，他终于明白了老妇当时话中的含义。
“小人见到了当初同小人一起乞讨的一些故人，他们已经娶妻生子啦，虽然小人现在顶着个丐帮长老的身份，努努力娶妻生子还是有希望的，但小人也想要让小人的孩子能向那些故人的孩子一样，对未来有希望，而不是生下来就是乞丐。”
“所以，小人不愿跟帮主一样，小人来西山认罪。”说罢，杨七狗再度跪拜下去，跟随在杨七狗身后的人，也跟着杨七狗的动作，深深跪下。
他们没什么志气，或许会借着天灾给自己谋取点利益，但造反却是绝对不敢。
不仅是因为胆怯，还是因为他们想要有一天过上有未来的生活，和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
原本是看戏的朱厚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
朱厚照张了张口，正在组织语言，却见西山方向，有人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殿下，殿下！”
那人靠近，看清了命卫、寿营众人，忙高声呼唤道。
“抓住了，抓住了！”
“什么抓住了？”
坐在车上正听着朱厚照审问杨七狗的朱厚炜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回家补觉的路上真是路途坎坷，在家门口都能遇到两桩事吗？
“是......是丐帮，丐帮的舵主还有长，长老还有一众较有身份的人物，被抓到了！”传讯的人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
“什么！”
在场众人不由惊呼，其中最激动的莫过于杨七狗等主动前来认罪，争取戴罪立功的一行人。
他们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这还没有跟太子殿下解释完，还没有戴罪立功当带路党去围堵包抄自己的老同事、老领导们，怎么自己的老同事老领导们就已经被西山一锅端了？
是不是自己当初“投案自首”再慢一步，自己现在也已经被按到西山等着审讯了？
同时，心中惊讶之际，杨七狗一行人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被那傻缺帮主忽悠着造反，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才多长时间，长老、舵主就被西山抓了一堆，可见朝廷的实力是有多么恐怖，还想造反？
造个蛋！
还好投的早，不然怕是还没投就已经全军覆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