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大小小不等的建筑物沿着山坡蔓延下来,整片山坡一片黑压压,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
因为除了特定的日子之外,这里就连白天都鲜少有人烟,也就没有必要浪费那个资金去盖个照明设备。这里是坟场。
一个死人安息的地方。
而今晚,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谢任凡一手提着一只塑料袋,另外一手拿着铁锹,吹着口哨,一个人穿梭在墓碑之间。
对谢任凡来说,此时此刻的这里,比白天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与几个曾经委托过自己的“客户”简单打声招呼之后,谢任凡终于在山坡的西侧靠近整个坟场边缘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在确认过这个墓碑就是自己的目标之后,谢任凡脱下外套,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叠叠的纸钱,然后对着四周开始挥洒。
“各位兄弟,一点微薄的好处分给大家,希望大家口耳相传,多多帮我推广生意。”谢任凡口中念着,“当然,好赚的再介绍来,不好赚的就不必啦。”
不过转眼之间,谢任凡带来的满满一袋纸钱就见底了。
四周聚集而来的好兄弟们,拿了钱之后,也很识相地离开了。
谢任凡转过头来,笑着对王老的墓碑说:“王老,您的事情帮您处理完毕了。那么不好意思啦,我要来索取当初我们约定好的报酬啦。”
谢任凡等了一会,在确定四周都没有王老的踪影之后,绕到了墓碑后面,拿起铁锹,一铲一铲的开始挖起坟来。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东方的太阳正从山头的另一端开始慢慢露出曙光。
谢任凡终于完成了这次委托最难的部分,将王老的棺材给挖了出来。
谢任凡憋住气,纯熟地将棺材打开来,一打开来迎面冲出一阵尸气,谢任凡退了开来,让尸气飘散之后,才重新靠近。
王老已经脱水的干尸就这样安详地平躺在棺材之中。
“有啦……”谢任凡微笑地看着王老颈子上那条纯金的链子与手上那枚纯金打造的戒指,就跟当初王老所承诺的一样。
谢任凡小心翼翼地将链子与戒指从王老的身上取下,这时一道刺眼的光芒从身后投射过来。
谢任凡内心一惊,转过身去,只看到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男子正拿着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
两人四目相接,双方都愣了一下。
男子看到谢任凡一手扶着尸体,另外一手拿着金链子,立刻会意过来。
谢任凡正想开口,岂料男子竟然顺手拿起了谢任凡带来的铁锹,朝着谢任凡的头上打了下去。
其中一只手还扶着王老头颅的谢任凡,来不及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铁锹给打中了后脑。
谢任凡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样倒入王老的棺材之中。
……
头部的剧烈疼痛刺激着朦胧的意识,他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好像都散了。
背部传来的不舒服感,似乎正提醒着自己,仿佛躺在一个坚硬的平坦物品上面。
想要用手去舒缓自己疼痛的头部,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锁住。
谢任凡张开双眼,朝自己的手上看了过去,是一套银白色的手环,仔细一看,才清楚的知道那是常常在电视新闻上面可以见到的警用手铐。
“醒啦?”耳边传来了陌生男子的声音。
谢任凡转过头去,这才看清楚他所在的环境。
这是警局,而自己就好像一条被绑住的恶犬般,被锁在墙上的铁杆上。
手就那样腾空吊着,整个人则是横躺在铁杆下的木制长凳上。
难怪全身筋骨都好像被人打散似的,对于自己能够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而失去意识,感觉到不可思议。
谢任凡挣扎着从木凳上面坐起来。
“唉——”虽然身穿便服,但是一看上去还是散发出警察气息的男子对谢任凡摇了摇头,“真是不景气啊——,连死人都不放过的小偷,还真是大胆啊。”
谢任凡没有响应,后脑传来的激痛让他十分恼火。
“难道你都不怕报应吗?”谢任凡白了男子一眼,然后用手揉着自己的后脑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废话,”男子连看都没看谢任凡,背对着谢任凡继续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每个小偷都有自己的背景。我看啊,你的故事也不会比较特殊啦,所以你还是省省唇舌吧。像个男人一样,坦率地承认自己错了,对你还是比较有利啦。”
谢任凡闭上眼睛,靠在墙上不再理会男子。
在这行做了那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窘境。
该怎么办?
谢任凡在内心琢磨着接下来的情况。
实话实说?
有几个人会相信自己的故事呢?
可是一手捧着尸体的头,另一手还拿着从尸体上取下来的金炼……想要随便掰个故事搪塞过去似乎有点天方夜谭。
“你的犯人醒了。”男子的声音钻进了谢任凡的思绪。
谢任凡睁开双眼,看见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与谢任凡年纪相仿,大约二十来岁,有着粗浓的双眉,似乎习惯性地眉头深锁。
两只不算大的眼睛不时流露出凶狠的目光。身材壮硕,孔武有力。
白方正——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这是谢任凡与方正的第一次相见。
当然此时的两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一次的相见将会为两人的命运带来难以想象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