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任凡与借婆冲突前一周。
被谢任凡当作根据地的古堡,此刻跟往常一样宁静。
“哈啾!”谢任凡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你还好吧?”站在谢任凡办公桌对面的男子担心地问道。
谢任凡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鼻子,似乎对这突然的喷嚏,感觉到纳闷。
过了一会之后,谢任凡抬起头来,凝视着男子。
男子被谢任凡这一看,惭愧地低下头去。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汉江与白方正有一面之缘的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仿佛做错事情的孩子般,低着头不敢说话。
谢任凡目光锐利如刀,盯着马可波罗,半晌后才慢慢用手指着挂在墙上的一对宝刀。
“那对宝刀,是沙漠之狐隆美尔送给我的。”谢任凡说道:“他不过就是要我帮他找回一件当年失踪的文件,并且将它送给自己的子孙。”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马可波罗苦着脸,转头看向那对宝刀。
宝刀锐利依旧,闪着骇人的光芒。
谢任凡指向另外一边,那里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那幅画,是达文西给我的。”谢任凡冷冷地说:“他不过就是要我把一封信,交给某人的后代,当作了结一个心事。”
马可波罗的脸跟着转向另外一侧,看着那幅从来没有曝光过的大作,脸上的表情宛如死了亲人般哀凄。
“你呢?”谢任凡摊开双手说:“你给了我什么?”
听到谢任凡这么说,马可波罗就好像落榜的考生般,垂头丧气。
“好,好,好,我们不要说其他的。”谢任凡将手盘在胸前,仰着头说:“你骗我去打凯萨大帝,你自己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z大哥,不,亲爱的谢任凡大人,你这样岂不是要我上吊给你看?”马可波罗苦着脸说:“是你自己问我说,那里有大量被囚禁的鬼魂,我给你的信息也没有错啊!凯萨大帝的确抓了很多鬼魂啊!你在打倒他之后,不是解放了很多鬼魂吗?”
看着马可波罗一脸无辜的模样,谢任凡不屑地撇过头去,白了马可波罗一眼。
“哼,你这是在唬我吗?你自己心里明白,凯萨那家伙在埃及艳后的诅咒之下,说难听一点,不过只是盘踞一方的山贼头目,他哪来的能力突然在这三十年间去东方囚禁一个东方的灵魂?”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会把凯萨大帝比喻成小小的山贼头目的人,古今中外、阴阳两界大概也只有谢任凡一个人了。
“他被埃及艳后限制住,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地盘。你会不知道?”
马可波罗被谢任凡这么一说,又只能低头忏悔。
“哼!如果不是我在最后决战的时候请来埃及艳后,这次我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还敢在这边给我装傻?”
马可波罗听到谢任凡这么说,抬起头来想要解释,但是看到谢任凡那臭到不行的表情,马可波罗不敢辩解,张开口半天,只能无奈地说道:“对不起啰!我真的只是……只是一时没有想清楚。”
谢任凡冷冷地看着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搔搔头说:“不然这样好了,我继续帮你打听看看,看哪里还有大量被囚禁的鬼魂,这样可不可以?”
“耶!不必了。”谢任凡挥挥手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又拐我去打什么大王、大帝的?像这种亏本的生意,一次就好。更何况……”
谢任凡敲了敲自己身后的那些木板。
“别的鬼魂也就算了,你好歹也看得懂中文,这些原则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谢任凡皱着眉头不悦地说:“好啦!你就给我杵在这里,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报酬可以让我满意的,我现在要去处理委托了。等我解决了瑞克男爵的委托,再来听听看你要怎么解决这笔账。”
谢任凡说完之后,站起身来朝办公室的门走去,也不管马可波罗,径自走出了办公室。
整间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无奈的马可波罗,与谢任凡留下的这个难题。
******
一年前,谢任凡离开汉江前夕。
在离开之前,谢任凡照着捻婆给他的住址,来到了这里。
公园里面,一对中年夫妻带着一对儿女,正在享受天伦之乐。
谢任凡远远地看着。
对从小就在捻婆身边长大的谢任凡来说,这种场面自己这辈子从没有享受过。
从小就失去母亲,连自己的小命都是从母亲已断气的肉身中被抢救出来。
这种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让谢任凡感到浑身不自在。
在谢任凡的眼里,一切都好像扮家家酒般不真实。
毕竟,那个沉醉在天伦之乐的中年父亲,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谢任凡模糊的记忆中,自己也曾经叫过他父亲。
只是,在那段岁月之中,谢任凡不记得有看过这个叫父亲的如此欢乐,如此满足过。
每次看着谢任凡时,他总是眉头深锁,满脸愁容。
而现在的他与后来再娶的女子,营造出一个幸福的家庭。
满脸洋溢着幸福快乐的模样,让谢任凡感到陌生。
自从将谢任凡过给捻婆当养子之后,这个做父亲的,就几乎没再来看过谢任凡了。
人的一生,总有些事情希望被埋葬,永远不要被提起。
这可能是这个人的挫败,也可能是曾经犯过的错误。
但是对谢任凡来说,真正难受的是,这个错误与想要被埋葬的过去就是自己。
只有放下过去,才能真正走出未来。
在谢任凡眼中,这一家和乐融融的景象,正是他父亲走出过去的证明。
反观自己,却还执着于追求自己母亲的灵魂。
谢任凡心中响起捻婆曾经说过的话——
“你为什么老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想别人呢?对你妈的事情是这样,对茹茵也是……”
这是几天之前,谢任凡向捻婆告别的时候,捻婆说的话。
当然,谢任凡非常了解捻婆所说的事情是什么。
对于茹茵,谢任凡知道自己的命会克死她,于是毅然决然在开始之前,就终止了两人之间的情感。
谢任凡没有征询过茹茵的意见,谢任凡认为,与其让茹茵决定,不如自己了结这一切。
谢任凡的这种个性,除了来自于本身的固执之外,或许也因为从小就拥有阴阳眼的他,早就已经认定自己这辈子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相对的,谢任凡也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为了自己而牺牲。
哪怕对于自己母亲的印象,只有一个姓名与一些从捻婆那边所得到的数据而已。
但是谢任凡仍然一厢情愿的认为,母亲之所以会消失在阴阳两界,跟自己的命格绝对有关。
简单来说,谢任凡打从懂事以来,就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诞生,说难听一点,只是为了还债而已。
这样的想法,让谢任凡有了坚韧的一颗心,不管遭遇任何不幸都可以逆来顺受,但是同时也造就出今天他这样的个性。
如果可以,谢任凡怎么也不想现身在自己父亲的面前。
但是,现在不是可以任性而为的时候,在正式前往欧洲之前,他需要亲耳听到当年母亲的第一手讯息,哪怕这些讯息没有办法告诉谢任凡该从哪里着手,哪怕这些讯息只是母亲当年的一些生活习惯等琐碎的事情,谢任凡都想要知道。
而能够提供这个讯息的人,只有他而已。
远处,那个原本一家和乐的男主人,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谢任凡。
他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不需要别人介绍,毕竟身上流着的血液里面,残留有类似的dna,谢任凡的父亲一眼就认出了谢任凡。
就连谢任凡他父亲的妻子也惊讶地看着谢任凡,毕竟谢任凡长得就像自己丈夫年轻时的模样。
谢任凡的父亲向妻子交代了几声之后,便起身朝谢任凡走了过来。
谢任凡的父亲叫罗堂林,谢任凡的母亲叫谢佳仪。
仿佛预言着这个父亲终将会离弃自己的骨肉,佳仪当年让谢任凡从母姓。
他的名字,是在佳仪被人杀害之后,送到医院时,被发现记载于佳仪的遗物中。
谢任凡是从捻婆那边,听到关于自己出生的故事。
据说,自己还在佳仪肚子里时,佳仪遇到了暴徒。
那些暴徒活生生将佳仪打到断气,送医之后,就连还在佳仪腹中的谢任凡也没有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