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意料之中地过的很快,项天明三人一边带着项云汐久违地在太阳系几个热门景点逛了一圈,一边躲避着闻风而来的记者,生活也算是紧张又充实。当然,要是斯特鲁奇·霍特和哈里森·伊斯卡尔没有接二连三地向他打来通讯就再好不过了。
等他们回到火星上的飞行学院,已经来到了彗星撞击事件之后第五天,休息得差不多的四人不得不继续把精力放在霍特的项目上。至于埃尔多安的手下哈利僧·伊斯卡尔的邀请,项天明想了好一阵子后还是决定让对方哪凉快哪里待着去。
依旧是坐着智能巴士从空港停机坪出来,沿着学院三个圆形区域的中心轴一直往前开。一路上可以看到熙熙攘攘的学生正往各自的教学楼走,地上几个当初被碎片砸出来的大坑已经消弭,而花坛里的异星物种依旧活力满满。“是我的错觉吗?刚才是不是有人被捕兔草给吞掉了?”李斯特揉了揉眼睛疑惑道。
“不用担心,捕兔草没法消化人类的。”项云汐看着不远处花坛里胀得鼓鼓囊囊的粉红色巨型花骨朵说道。项天明嘴角抽动,感叹现在的学生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在路过一处类似于星际飞船那样的办公楼的时候,项天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一眼:“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有吗?”坐在巴士第一排位置的小a反问道。“也许吧,”项天明收回视线,模棱两可地回道。
“哎呀呀,我的好飞行员,你终于回来了!这可真是让我好等啊!”在湖边上,老远就看见项天明一行人的斯特鲁奇·霍特带着十一号走过来说道。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一点难以掩饰的怨气。
项天明摸摸脑袋:“我也不想耽搁,问题在于总有那样和这样的事情让我奋不顾身。”“也包括把学院赞助人的儿子打成残废?”霍特一挑眉,从身边十一号的手上接过一叠薄薄的纸问道。
说起这事,项天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正想和霍特理论,但却看到斯特鲁奇霍特把手上的东西递了过来:“看看吧。”
项天明愣了一秒,随后半信半疑地把纸接了过来,和小a,还有李斯特一起看起来。至于项云汐,她没敢靠近项天明,但是十一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伸缩式望远镜交给她,勉强也能看清上面的字。
项天明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这才神色怪异地抬起头看向一边的斯特鲁奇·霍特:“这么说,你把那家伙全家都搞定了?”霍特故作姿态,装模做样的咳嗽两声,反驳道:“我是商人,不是雇佣兵,不要用搞定这种粗鄙的字眼,那叫达成协商。”
“沃,那你还真是……好心。”李斯特活动几下僵硬的脖子吐槽道。霍特面无表情地说:“因为没有什么比我们现在正在做的还要重要,如果有,我就得把它排除掉。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一定会得到。我总是那样说,也总是那样做。胜利一定是属于我,而非李振的。
现在,请你们几位打起精神,回到岗位上去吧!”
十一号一抬手,路边的长椅就整个翻转到地下去,缓缓露出的居然是个深不见底地管道。“请!”霍特伸手示意道。“这是啥,入口?”小a趴下去伸头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就不能设计一个正常一点的入口吗?”项天明吐槽道。
十一号却直接走到小a后面,一脚踹在后者的屁股上,将其送入了管道,说不清是愉悦还是惨叫的声音响了很久。
十一号又把视线转向了一边的李斯特和项天明,项云汐面色古怪看了看霍特和十一号,嘴边似乎有什么话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行吧,我就当你们童心未泯。”项天明咬着牙说道,最后对着霍特比了个星际友好手势就自己跳了下去,老李头也有学有样,愤愤地钻入了管道。从激烈的摩擦声来看,那滋味肯定很酸爽。
“今天再给你放一天假,项小姐。我不得不说你在星图学领域展现了极高的天分,有兴趣毕业后来我这里工作吗?”霍特笑吟吟地问道,但是脸上的横肉和放在十一号腰间不安分的手显然不会让任何一个女生安心。
“我会考虑的。”项云汐伸出手捂着脑袋说道。十一号又一挥手,地上的管道入口便消失不见,长椅又弹了出来。霍特吹了吹被十一号拍开的手,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身边的冰山美人后又说:“说真的,你要为自己多考虑考虑,项小姐。作为过来人,我很清楚你哥哥是个怎样的人。他为了自己的梦想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包括离开你。你到时候要怎么办呢?和他一起远航吗?可依我看,你也没有那个心思,不是吗?”
“这是我的私事,就不请您操心了。”项云汐有点生气地回道,说罢便要转身离开。霍特却站在原地带着点悲伤的语调说:“见识过群星之美妙的人,是很难再把目光紧紧放在自己身边的。和宇宙比起来,有些东西,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项云汐脚步一停,肩膀抖了几下,最后小跑着离开了。“是真的吗?”久违的,十一号主动开口看向霍特问道。
后者似乎有些糊涂:“什么?”“当然是你刚才说的话。”十一号斜着眼睛追问道。霍特掏出丝绢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笑着说:“也许,我们可以边走边讨论。”随即,霍特再度伸手挽住十一号的腰肢,慢慢走向前方。
项天明在管道里不知道滑了多久,最后突然感觉身体放平,速度减慢,紧接着便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哎哟!”身后空气被压缩着向外排,风止不住地刮过还迷糊着的项天明脸上。“项哥!”小a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喊道,随即一把将项天明拉到一边。
下一秒,还在惊呼的李斯特一屁股跌落到柔软的垫子上,哼哼唧唧半天也没爬起来:“淦,我的老腰哦。下次说什么也不走这条路了。”
缓过劲来的项天明和小a一道过去把他拉起来,这才有心思打量起周围。四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霍特这家伙把我们弄哪来了?”项天明小声嘀咕道。
“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实验室!”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说道,几乎是在瞬间,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四周的物体。那些反光的玻璃幕墙和全息投影仪,还有来来往往的工程师,世界重归于光明。
艾萨克穿着白大褂没扣扣子,笑着走过来和三人一一握手:“怎么样?喜欢我们设计的快速通道吗?那玩意可以帮助你们适应新设备,当然,你也可以说有一点我的小小私心在里面。”
项天明懒得再去纠结,开门见山地问:“新设备?什么新设备?”不过其实根本用不着艾萨克提醒,项天明一行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大厅中央那个原本并不大的战斗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整个浸泡在神秘绿色液体里的大型驾驶舱。
“喏,就是它了。上次的实验失败后我和工程师们讨论了很久,最后想到用液体来帮助你。虽然这意味着以后的飞船可能会把驾驶舱放在核心位置而非船头,但我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艾萨克双手一摊说道。
看着那台庞然大物,项天明一行人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什么意思?液体怎么就帮到我了?”项天明作为测试飞行员关切地问道。
艾萨克一挥手:“跟我来,边走边说。”一行人只好跟着这个疯狂科学家往他的工作台那边走。
艾萨克把全息投影调出来,指着一大堆实时刷新的数据和图形解释:“我就长话短说。简单来讲,上次的失败是让我们注意到散热和姿态自平衡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所以这次,我们尝试着利用高比热容液体将你浸泡,你再也不会把脑子烧掉!而失重状态下,你的身体也没那么容易误判平衡状态。”
“真的?”项天明半信半疑地瞟了艾萨克一眼问道,小a和李斯特也盯着他的脸。这让艾萨克有些压力:“大概吧?根据计算结果成功几率是百分之七十。”
“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计算出的机率。”李斯特撇撇嘴吐槽道,艾萨克有些尴尬,看着他们说:“这,这毕竟是没有人涉足过的领域,我,我也……”
“行了,我去准备准备,我相信你。”项天明严肃地说道。艾萨克松了口气,不过也有点小意外,他试探着问:“为什么?”只见项天明转身想了想说:“你的眼神,让我想起我自己。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且你保有热情,不是吗?”
“这,这真是该死的正确。”艾萨克愣了一会儿后露出微笑点头回道。
项天明穿戴好特制的,类似于潜水服的服装从顶部的入口直接跳入液体中。被带入绿色液体的空气拼了命地往上走,形成一串串连绵的气泡。但是由于液体的性质,这些晶莹的气泡上升得很慢,比起跳入水中,神态自若的项天明更像是挣扎的落水者。
“已到达舱门,正在开启。”项天明费力地游到驾驶舱顶部的一块盖板附近说道,他的声音在小a和李斯特等人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的。
双手按住两边的卡扣,项天明将黑色金属掰开,随后旋转圆形盖板,在听到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后终于掀开了舱门。他先把头探了进去,里面不出意外也是灌满了这种奇怪地致密液体。“这玩意儿触感很奇怪,像是果冻,又像是水。”项天明喘着气说道,他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呼吸声是否听上去有些紧张。
“这是特制的液体,你就放心进去吧。”艾萨克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情况安抚道。项天明一咬牙,硬着头皮往里面钻。那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是穿行在什么生物的肠道里,挤过柔软的内壁一样。项天明尽量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眼前的景象的确是让人略微不安。
关上舱门,旋紧螺纹,项天明转身向主驾驶位游去。眼前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看不真切。但也不是说液体里不干净有很多杂质,而是单纯因为液体的性质导致光线似乎在里面折射得厉害。
等到他找到椅子坐下来,头盔内的汗水已经布满了额头。“好吧,接下来呢?我要怎么做?等着上次那些触手伸过来和我融为一体吗?”项天明吐槽道,实际上他的确对那些滑溜溜的东西有些心理阴影。
艾萨克有些哭笑不得:“差不多,不过首先,你需要把头盔右边的孔洞和仪表台下面的管道连接起来。是的,就是那根你认为是触手一样的东西。放心,这玩意没有意识,就是根肉条。”
“说真的,我依旧为人类点出生物科技而感到后悔。”项天明苦着脸说道,随后闭着眼把那玩意儿从仪表台下拉出来,接到头盔上。很快,有什么东西就被灌注进来,甚至要淹没他的嘴。
“这什么?”项天明有点惊恐地问。“散热和连接神经元用的,别担心。你可以在里面呼吸,只要放轻松。”艾萨克再次安抚道。
很快那些不明液体就没过了头顶,项天明依旧有些紧张,他开始学着回忆当初在浸泡式医疗舱的感觉,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一阵并不明显的电流穿过,项天明身体一颤,随后清醒过来:“我好像又变成飞船了……”
“是的,是的,神经吻合度非常高,很不错!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艾萨克兴奋地问道。项天明尝试着活动身体,却感觉有点头晕:“嗯……有点奇怪,好像……嘶……好像我脑袋里有什么东西。”
“脑袋里当然是大脑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小a吐槽道。项天明继续说:“对,大脑,我感知到了我的大脑!不过,我的大脑好像在移动,在……泄露?”李斯特和艾萨克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后者忙解释:“你肯定是处于某种通感或者共感状态,把驾驶舱内的液体认为是自己的大脑,而驾驶舱成了你的头骨。”
“得,这世上又要多一种性别。”小a想了想说道。李斯特已经捂住了额头,而艾萨克则好奇地问:“是什么?”“星际飞船。”小a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