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顾枫听到顾槿的话，像是被人闷了一棍子，甚至产生了一秒钟的眩晕。
    早上他和苏欣欣离开的时候，顾力诚都还好好的，和林彦华一起送他们出门，招呼小两口不要担心他们，也不要理会那些莫名其妙的言论，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究竟是出什么事了？
    “爸怎么了？”顾枫虽然着急，但还是问了妹妹一句。
    “心梗，在我们医院抢救呢，你快点过去，我也在往医院赶！”
    “要不要我联系专家？”
    “不用，就是之铭和他的导师在抢救。”顾槿工作的医院是晓城最好的公立医院，祝之铭就是心内科最年轻的专家，他的导师则是这个领域的权威。
    顾枫也是着急，一下子乱了心神，才想到要利用自己的人脉去联系专家，家里明明就是专家。
    “我马上去。”
    出门前，他给苏欣欣打电话，说晚上接不了她，让她等刘杰。
    苏欣欣见他在工作时间给自己打电话，而且语气虽然一如往常，但掩盖不住的透着急躁，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
    他了解苏欣欣，她得知公公出事肯定会请假赶往医院，所以特意交代刘杰一定要等到放学才去接她，送她去医院，在车上把事情告诉她就行，不要说那么严重。
    顾枫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彦华、顾槿、轩轩和顾菲都在。
    手术室外，沉寂的走廊，惨白的墙壁，焦急的家属……
    生命，在这一刻，又轻又重。
    大家都没有说话，顾菲和顾槿扶着林彦华，生怕她从椅子上滑下去，轩轩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小小年纪已经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不敢打扰大人，两只小手不停地在胸前合十祈祷。
    原来，下午时分，林彦华和顾力诚在客厅休息，顾力诚继续看他的蔬菜种植书籍，林彦华吃着刚洗好的桃子。
    顾力诚突然说自己胸口不舒服，左胸口剧烈疼痛，林彦华赶紧给女儿打电话，顾槿当时在做报告分享，手机静音放在台下包包里没人接。
    林彦华便打给女婿，祝之铭详细问了症状之后，立马给二老叫了车直接去他所在的医院，他在医院则提前做好准备。
    老两口不敢耽搁，出了园区就往市里面赶。
    刚到医院门口，就看到祝之铭早已在等着岳父岳母了，顾力诚捂着胸口就向前倒了下去。
    因为早有准备，紧急安排手术。
    这时候女儿顾槿也赶到了医院，她做完报告就收到老公的消息，一刻没停地赶回医院，提前把儿子轩轩从幼儿园接了出来，顺便通知了哥哥顾枫和堂姐顾菲。
    ……
    顾槿是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但她始终敬畏生命，更何况里面是她的父亲，所以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不过，她更需要安抚好林彦华的情绪，毕竟老太太不能再倒下了。
    顾枫心里清楚，顾力诚身体一直很好，生活也很规律，突发心梗是因为情绪激动，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那些事。
    虽说儿子儿媳昨晚上回家已经给老两口吃了个定心丸，但等他们走了之后，顾力诚看着菜园子里被冲得七零八落的小菜苗，心里难受，不可避免又想起这些糟心事。
    顾枫用力握着双手，指节泛白，仍然无法掩饰内心的忐忑和揪心。第一次感觉到是这么无能为力，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别人手中，他是分毫都抓不住。
    气氛凝重又压抑，大家都盯着那块不断跳动的显示屏，希望推门而出就是好消息。
    时间变得漫长无比，等待着的四个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尽管手术室里是晓城最顶尖的医生，但顾枫想得要多很多，包括死亡。
    万一顾力诚抢救不回来，要怎么办？
    死神近在咫尺，他必须要想， 最重要的是林彦华怎么办。
    父母相伴多年，夫妻情深，顾力诚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很难想象林彦华会发生什么。
    接到刘杰的消息之后，他提前到电梯口接苏欣欣。
    苏欣欣上车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刘杰虽然没说是什么病，只是告诉他老爷子生病了，顾枫下午就去了医院。
    但她知道肯定不轻松，天下父母都一样，没什么大事都不会麻烦儿女的。
    一股寒气直冲头顶，她不再说话，也不敢问顾枫现在情况怎么样，生怕增添他的烦恼，更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只是盼望车能快一点，更快一点。
    刘杰将苏欣欣送到顾枫手里，就离开了。
    来到这个煎熬的地方，苏欣欣一眼就看到等他的男人，顾枫靠墙而立，明明跟早上分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可她就在他身上看出了无助。
    最近，压在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一轮接一轮的。
    苏欣欣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顾枫眼眶一热，绷了那么久的神经在面对苏欣欣的时候才松懈了一下。
    老妈、妹妹、堂姐，在她们面前，他都要挺直脊背，不能让她们看出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他搂着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轻言安慰，“爸还在手术室，我没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走吧，我去看看妈。”
    “嗯。”
    轩轩最先看到苏欣欣，小腿一滑从椅子上跳下来扑过去抱住舅妈，小鼻子抽抽搭搭，“舅妈，姥爷他会不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