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钟表上的指针永不停歇地走动,平时你根本注意不到它们,现在的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心头,像是一个巨大的磨盘,碾磨着大家的等候和期待。
煎熬,痛苦的煎熬。
恐惧,巨大的恐惧。
苍穹拉上了幕布,黑夜已经降临,守候 的人还像是泥塑木雕一般。
白昼黑夜,交替变换。
黑夜是白日的终结,也是新一天的起点。
苏欣欣闭上眼睛祈祷,如果生命也能这般轮回,哥哥挺过眼前的黑夜,一睁眼就是明媚的晴天,该有多好。
“姑姑,我饿了。”苏乐乐被吓得不轻,一直都趴在苏欣欣怀里动也没动,现在被饿得不行,肚子咕咕直叫,仰起头小声说道。
刘杰在之前已经给大家买了饭菜回来,不过都没有人吃,早已凉透。
“乐乐,妈妈带你吃饭去。”小蒋听见女儿的话,站了起来。
这个小女人的坚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公生死未卜,她说什么也不能倒下。
她已经想好了,万一最坏的情况出现,她要把苏霆留下的唯一血脉给好好养大,虽然她只是一个继母,可早已把乐乐当成了亲生女儿,和乐乐之间比很多亲生母女还要亲。
乐乐从姑姑身上跳了下去,苏欣欣也跟着站起来。
她膝盖弯被朱劲狠踹了一脚,而且背上也是伤,一直坐在椅子上抱着小侄女,连姿势都没怎么变过。她这样一站,腿上一软,就要向前跌倒。
顾枫伸手将她抱着,他一直就在她旁边坐着,虽然她不理他,也拒绝靠着他。
见她这样的虚弱,他眸光深深说不尽的心疼,“老婆,我带你去上点药吧。”
苏欣欣被他抱着,手却没有搭上他,凄凄然一笑,只是摇了摇头,就轻轻推开了他。
董晶晶赶忙过来扶着好朋友,她和秦臻臻才刚刚赶到医院。
苏欣欣扭头看了一眼董晶晶,一把抱住她,眼泪再次决堤而出。
自从来到这里,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可是她还要照顾小侄女,还要尽量稳住小嫂子,一直是泪流满面却无声。
顾枫来了后,她早已掉不出一滴眼泪。
半天的时间而已,却像是过了很久。她感觉和顾枫之间变得陌生了许多,两人已经竖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她不想过去,也不让他过来。
这个时候,见到了好朋友,各种委屈苦痛倾泻而出,再也控制不住。
泪水滑落进了董晶晶的衣衫,苏欣欣肩膀剧烈地颤抖,她拼命用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每个人都听见了她的痛和哀,像是丝绸被撕裂,彩云被撞碎。
又是很久,董晶晶扶她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示意顾枫不要过去。她细致地给好朋友擦拭脸上胳膊上的伤口,喂她喝了好大一杯水。
隔了好一会,苏欣欣反过来催她赶快离开,明天还要上班,马上就考试了,工作很多。
秦臻臻看出来顾枫和苏欣欣之间有了隔阂。苏欣欣感情不像董晶晶那么外放和热烈,但顾枫对苏欣欣的爱一向都是不加任何掩饰的,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苏欣欣倒也不扭捏,很是坦然。
但今天的两人,全然不如往日那般,别说恩爱了,简直是疏离,而且苏欣欣对顾枫的抗拒非常明显。按理说,她这个时候身心都很脆弱,处于崩溃边缘,应该更需要顾枫才对。
他先是问了顾枫警局那边的情况,他很关心朱劲会不会死。
提起朱劲,顾枫的双眸都要喷出火来,那个烂人简直是阴魂不散,让人作呕,自己一厢情愿地想要满足淫~~~~欲,却将魔爪伸向不屈服于他的人。
“那要看检察官给不给力,最后法官怎么判了?”
秦臻臻经过几个月的锻炼,比原来成熟了太多,看问题也不再是意气用事。
对于顾枫的说法,秦臻臻也知道这就是答案,他点了点头,“只希望,到时候为他辩护的律师能有点良知,真正做到追求法律的正义。”他一拳头砸在墙上,“这种人多活一秒都会污染空气。”
关心苏欣欣的人,都觉得朱劲死一百次都不足惜,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去骨。可一切的定夺都不在他们手上,他们无权决定朱劲的生死,哪怕他恶贯满盈。
“小舅,小舅妈是不是生你气了?”琢磨了半天,秦臻臻到底没忍住,还是问了顾枫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两人之间可不能起了隔阂和矛盾。
顾枫叹息一声,把今天办公室的事告诉了他。
“你说什么?”秦臻臻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把音量控制下去,仍然是睁大双眼瞪着顾枫,“小舅,你是说,小舅妈看到你跟蔡清妍抱在一起了?”
“我没抱她。”顾枫纠正着他的说法。
“那有什么区别?怪不得小舅妈这么伤心。又被那头变态猪折磨,唯一的亲人还在抢救。”秦臻臻还是难以置信,顾枫怎么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他又想起在晓枫科技实习的事,他和江劲宇都在场,黄悦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强吻了顾枫。
“小舅,那蔡清妍不会真喜欢你吧?”
“不是。”顾枫回答得很是干脆。
“这么肯定?不喜欢你,她好端端的抱你干什么,是不是心理变态?”
“我说不是就不是。”顾枫没有办法解释。
秦臻臻信了顾枫的话,不管怎么说,至少小舅不会喜欢蔡清妍。
可是他相信有什么用,得苏欣欣相信才行。
他看向苏欣欣,心里的痛像海绵蓄水,碰一下就溢出来绵绵不休。苏欣欣是她的小舅妈,也是她和董晶晶的好朋友,还是她喜欢了三年的女同学。虽然他对苏欣欣早已没有了男女之情,可他依然是她雨中的伞,黑暗中的光。
顾枫心里的痛比秦臻臻更甚百倍,她就坐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的,自己却无能为力,不能替她承担分毫。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感情亦如此。
现在,她主动地在两人之间竖起了屏障,固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他靠近。
他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