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要去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金禅海一语激起千层浪。
“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是代传,既然各位都听到了,想做什么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四位——请便。”
言语间,金禅海将左手手掌微微一抬,指向众人。
“等等!”
一直沉默的弦静朝金禅海厉声喝道。
“须臾峰除了院长,还有六位夫子,为何单独叫我们四人前来商议,反而撇开剩下俩人?这......难道是院长的意思?”
金禅海没有解释,只是背过身去,冷语道。
“叫什么人,说什么话都是师尊亲自嘱咐,我不会说第二遍,各位请便吧。”
话音刚落,金禅海从金色禁制边缘一闪而过,只留下四人在湖边大眼瞪小眼。
“这个天杀的金禅海什么意思?莫不是院长要走了,他想提前给我们立威?”云影姬忍不住骂了几句。
风白鹤跟弦静面面相觑,心头各自泛起一丝疑惑。
风白鹤率先朝其余三人开口,“院长常年在须臾主峰闭关,我们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鬼知道这个金禅海说的是真是假。”
弦静回应道:“你管他是真是假,真有那一天,你我几人,还能不知道?”
云影姬扭着曼妙的身姿,一步一步靠近寒霜子,右手食指妖娆地挑起他的下巴。
“寒小子,你代表你师父来,严紫霄那老鬼,有没有跟你表明什么态度?”
寒霜子往后一躲,站定在了歇山四角亭的中心,随后冷面朝三人抱拳道。
“不知各位师叔师姑是想听原话,还是想听我代为转达的意思?”
云影姬脾气爆,见寒霜子不领情,迎头怼道,“老娘看你生的俊俏,想跟你贴近些,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白鹤眼神一狠,跟着顺着云影姬的话补充,“寒小子,你别学金禅海那一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那便是想听原话了。”
寒霜子右手紧握,放在嘴边轻咳了几声,随后肺部特意鼓起一股浊气,边咳边朝几人复述起师尊的原话。
“你去了什么话也不用说,那几个人断然不会听你的,如果你做了什么决定,他们反倒会怪你瞎出主意。他们想怎么办,你同意便是。”
弦静袖袍一扫,“他真是会撇干抹净,按年龄,除了风老哥,须臾峰所有人都得叫他一声哥,他倒好,关键时刻,一点主意都不想出。”
寒霜子清了清肺气,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语气。
“三位要是商议出个结果,我代我师尊执行便是,其余的,我作为一个小辈,也不便多言。”
寒霜子率先离开,剩下三人一下子也商议不出个结果,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说完,四人便前后散去。
回紫霄峰的路上,枫齐跟云泳听了寒师兄的话,神情不免有些低落。
“师兄,院长真的时间不多了吗?”
寒霜子点点头,没有作答。
“哎,想当初我跟枫师弟入须臾峰,还是院长亲自举行的仪式。如今一晃十年过去,期间见院长的机会少之又少,没想到下次再见,可能就是天各一方了。”
“出生入死,生之有三,死之有三,动之死地亦十有三。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
“小师姐,师兄说的是,生死之事谁都逃不脱,平淡看待就好。”
月落日出,昼夜更替。
须臾山脉外围,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热闹,几十名积极上进的修灵院弟子,一大早便来到了群山之间修炼,期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内峰弟子,那才是无上的荣耀。
流花街府内,司南溪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准备迎接言瑾今天的补课。
昨天司南溪小小戏弄了言瑾一番,弄得那小妮子似乎有点生气了。今日如果再不好好准备功课,怕是自己的晋升考核都会挂在她手上。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司南溪难得主动准备一次,言瑾今日却不见了踪影。
第一天,言瑾没来,司南溪喜出望外,心想,终于不用背那些痛苦且无用的东西。
第二天,言瑾还是没来,司南溪倍感轻松,终于可以抽出时间来调查下须臾峰的事。
第三天,言瑾依旧爽约,司南溪没了束缚,反倒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不把那些东西背一遍,总觉得一天过得不完整。
等到第四天,司南溪还是没见到言瑾的影子,想着自己的身体,除了被金禅海给砸断的右手,其他的都恢复得差不多了。
相比起言瑾留下的两册书,想办法成为内峰弟子,还是更紧急些。
至于那点繁琐的课程,船到桥头自然直。司南溪就不信,修灵院要提一个人当内峰弟子,鉴灵院还会阻拦不成?
想起老吴昨天说的话,司南溪越想越觉得蹊跷。按他对自己这个系统的了解,不大可能平白无故安排一个,跟自己先前的经历毫无关系的任务给他,二者之间肯定是有某种关联在的。
早些时候,司南溪提前让老吴出发,去探探须臾峰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自己则在秦元的仙灵楼处等着他汇合。
老吴的瞬行术当世罕见,连巅峰状态的司南溪也甘拜下风。
司南溪想着让老吴去,万一有什么危险,他也能跑。自己要是冒冒失失去须臾峰,再遇到金禅海之流,估计又得断手断脚休息小半月。
算好时间,司南溪刚想从后门溜出去找老吴,推开门的瞬间,却意外发现,四天没来的言瑾,正蹲在地上,一个人靠着墙檐正淋着雨。
她的头埋得极低,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脸上的表情,司南溪完全瞧不出是悲是喜。
倒是言瑾头上镶着红色宝石的押发钗,正随着她短促的呼吸,一颤一颤,十分打眼。
司南溪内心甚是疑惑,但也不便多问。
眼见雨越下越大,等了一会不见言瑾有起身的打算,司南溪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院里拿了把油纸伞,替她撑了快一盏茶的时间。
言瑾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将头一仰......
趁她抬头的间隙,司南溪这才发现,她已然哭红了双眼。
雨还在下,两人站在雨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言瑾打破了沉默。
“司南溪,你那里有酒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这一刻,司南溪才发现,原来课上那个冷若冰霜的言瑾,也会有哭得这么伤心无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