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思想差异让赵嬷嬷和竹鸢还有千惠等人齐刷刷看着叶芷昔。
“女子若不嫁人，何以为生？”
沉默良久的秦桑榆倏然开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困惑。
“……”
叶芷昔一噎。
古代女子地位并不高，‘三从四德’就是封建礼教对女子设立的道德标准，严苛的地域更是不允许女子读书识字，脚步所及之处不过闺房，庭院这些方寸之地。
离开宅院，即便有一技之长，只怕也抵不过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她一个崇尚自由的现代人，竟然跟这些人讲自主独立。
叶芷昔捧起茶杯，从容的喝了几口，压根没有将韩家退婚的事情放在心上。
“退就退吧。”
赵嬷嬷轻叹一声，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觉得此时退婚，总比嫁过去后被人欺负强。
“夫人走了以后，韩家从未过问小姐半句，可见韩家公子并不值得小姐托付终身，与其将来嫁过去受人白眼，不如现在斩断关系。
咱们小姐聪明善良，将来一定会觅得良缘。”
“嬷嬷说得不错。以我现在的出身，是配不上韩家了，退了也好。”
男人只会阻碍她赚钱的脚步。
“等你家小姐我赚了银子，就带你们去游山玩水，吃遍天下美食。”
叶芷昔的豪言壮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饶是平日里性子冷清的秦桑榆也勾起了嘴角。
“小姐，您可真会说笑话，这银子哪能说赚就赚的。”
“是啊！”赵嬷嬷也笑着附和：“这话，您在澄园说说就算了，出了院子，可莫要说这些话，让人看轻了去。”
在古代，商人地位最低，女子经商更为人不齿。
叶芷昔闻声，笑笑不语。
只有怀里揣着银子的竹鸢心里清楚，大小姐说的可不是玩笑话。
“小姐，您不去前院看看吗？”竹鸢提醒。
“嗯？”叶芷昔挑眉，“退亲有什么好看的？”
“对的！”赵嬷嬷这时猛然惊呼一声，望着叶芷昔说道：“我竟然将这事给忘了。”
“什么事？”
叶芷昔拿过一块蓝色布料一边问，一边在赵嬷嬷身前比划。
“当初夫人和韩夫人定下小姐的婚事后，双方交换了信物，既然要退婚，信物自然是要归还彼此。当年夫人给韩家的信物是皇太后赏赐给夫人的和田玉嵌百宝手镯，这可是夫人的心头好。”
既然是原主生母的东西，那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看看好了。”
“竹鸢，你留下，把这些料子分下去，每人做两身衣裳。”
叶芷昔看了眼桌上的东西，吩咐竹鸢分下去，然后才带着千惠出门。
“等等，小姐！”秦桑榆出声，疾步跟上去，“小姐，您要回东西后莫要着急离开。咱们北齐有个规矩，男方若退亲要给予还礼，这些还礼多是银钱铺子……”
“还有这样的规矩？”叶芷昔心里一惊，瞬间明白秦桑榆的话。
“我明白了。”
如若她不去，韩家送来的还礼，包括原主生母的东西，都会进孟氏的小金库。
……
此刻的前院内，因为退亲一事，双方都请了各自宗族的族长见证此事。
以此杜绝后患。
叶弘和孟氏坐于前厅主位，两侧分别坐着两家的族长及其一些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
“……到底是小女有失体统，给左相和韩二公子脸上抹了黑，退亲一事情有可原，今日在两家宗族见证下取消这门婚事，只盼日后韩公子能觅得心爱之人，白头偕老相守一生。”
正位之上，孟氏此刻神情无比哀戚，隐隐上扬的嘴角却泄露了她心底的幸灾乐祸。
侯府嫡女又怎样，还不是被人嫌弃，嫁不得高门。
相反，她的女儿将来肯定是要展翅高飞。
“话虽如此，到底是耽误了大小姐。”
说话的是韩家二房夫人胡氏，嘴里虽然说着耽误，眼底却满是嘲讽和不屑。
另一旁坐着的贵妇人，韩夫人闺中密友齐家大夫人许氏淡淡道：“若夫人不嫌弃，我家老爷在朝廷设立的官媒任职，专管北齐男女婚嫁一事，倒是可以给夫人和侯爷参详一二。”
孟氏闻言笑笑不语。
许氏的相公虽然官职不高，可许氏却是安亲王嫡女，出身名门。
她若给叶芷昔保媒，又有官媒撑腰。
即便没有韩家这样的门楣，也能保证叶芷昔嫁过去后衣食无忧。
“齐夫人一番好意，我本该不应拒绝。”孟氏当即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如今小女名声尽毁，不管嫁给谁都只会被人嫌弃。
我家侯爷是爱女之人，见不得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已经决定送昔儿去城外的甘林寺代发修行。”
“夫人……”
一直不作声的叶弘听见孟氏的话，当即瞪了孟氏一眼。
他何时说过要送昔儿去甘林寺代发修行？
“老爷，妾身知道你心中不忍，可叶家姑娘还要嫁人，您不能偏心昔儿，断了其他姑娘的活路啊。”孟氏捻着帕子抹泪，哭得那叫一个悲戚婉转。
“可是……”
“老爷，妾身知道你是怕对不起大姐。可此事兹事体大，大姐泉下有知，不会怪您的。”孟氏微微躬着身，一副温婉贤惠。
叶弘被怼得无话可说，只能猛喝茶。
许氏和胡氏对视一眼，一个觉得可惜，一个觉得活该。
“既然退亲一事已经定下……”
胡氏伪善的勾起唇角，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大丫鬟，将她送上来的檀木匣子取了过来。
“这是贵府先夫人当初送来的信物，还请夫人收回去。至于里面的铺子和地契，虽然不多，但算是韩家对李大小姐的一点歉意，夫人替大小姐清点一下吧。”
孟氏看见胡氏手中雕工精美的檀木匣子，眼睛微微睁大，冲着李嬷嬷喊了一声。
“李嬷嬷。”
“是！”李嬷嬷立即会意，上前正要接过胡氏手里的匣子。
“慢着！”
就在此时，一阵厉喝响起。
熟悉的声音令孟氏面色微变，立即给李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将胡氏手里的匣子接过去。
珠帘轻轻晃动，叶芷昔面戴着薄纱款步而来。